對上她瞭然的目光,他撇開眸子:“下人們看管不利,自是要罰。”
一時無語。
阮玉笑了笑:“既是如此……”
她正要轉身,忽然視線下移……
金玦焱的目光也隨之落下……
一隻手,正死死的鉗住她的胳膊。
這隻手,自打拉著她進來,就沒放開過。
沉默。
倆人的目光都盯著那隻手,彷彿在等它做出決定。
不知過了多久,阮玉感到那隻手用力的捏了她一下,然後很不捨的,緩緩放開。
凝滯的空氣開始流轉。
她垂了眸,低聲道:“都丟了什麼?”
沉默片刻,轉身:“我帶你去看看。”
——————————
“什麼,你能幫我把東西找回來?”
“就算不能全部找回來,至少也要清楚,這事到底是誰幹的,也能給那人個警告!”
“那有什麼用?”金玦焱本自興奮,轉瞬沮喪。
“如果不挑明,這人的膽子只會越來越大。你看得了一時,看不了一世。這院又都是下人,若當真是……就算看到了,哪個敢攔他?這樣的人,就算你當面質問,萬一他不承認,你卻被倒打一耙,又該怎麼辦?”
阮玉已經隱約猜到此事到底是何人所為,她相信金玦焱亦猜到了,只不過,投鼠忌器。
但不管那是個什麼“器”,她也打算丟個“鼠”試試,就算……是她對他的最後回報吧。
“剛剛你說這隻青花雲鶴八仙葫蘆瓶分上下兩部分,上面四仙,下面四仙,如果只有四仙就賣不出價錢?”
她拿了瓶子的上半部分。
這隻瓶子可拆卸,金玦焱日前清洗,為了晾乾,就把瓶子分成兩部分安放。
丟的是瓶子的下半部分,看起來就像個罐子,邊上還鑲了金口。而且這半隻瓶子不大,正好方便帶走。
金玦焱原本還在皺眉,然而見她摩挲著瓶子上的青花,又比劃了個手勢,忽的眼睛一亮。
——————————
百順垂頭喪氣的走在路上,但凡人見了,難免要問上一句。
百順哭喪著臉:“還不是因為丟了東西?你們也聽見了,四爺吼了一下午,又把咱們打了板子,這屁股現在還……嘶……”
“那你怎麼出來了?”
“還不是四爺?”百順一副想揉屁股又怕疼的模樣:“說那些寶貝丟了是很心疼,可這件是最讓他痛心的。這瓶子本是分了兩部分,上四仙,下四仙,合在一起價值連城,可是一旦分開,頂多是個夜壺的價。你說四爺那性子,他能不……嘶……”
“這就把我們打了一頓,說是我們看管不利,沒準還出了內鬼,若是不趕緊站出來,就一天打我們一遍!”
“哎呦,那也忒狠了!”
“誰說不是呢?也不知是哪個遭瘟的東西,害死人了!”百順表情跟語氣都是惡狠狠。
“那你這是……”
百順晾了晾手裡的包裹:“還不是四爺?四爺說,這剩下的四仙放在手邊,看著也傷心,讓我遠遠的丟了去。”
“誒,四爺的東西可據說都是寶貝。”
“誰說不是呢?只是這四仙,值不了銀子,你再看這形狀……”索性把東西露出來。
的確,一個上半截的葫蘆,不能當碗,不能當瓢,擺在那也弄不清是個什麼玩意,而且只剩了四仙,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大吉利。
那人也便收了心思,連連道:“可惜了,可惜了……”
“所以四爺才見了就傷心,便把氣都出在它身上。算了,我還是丟了它,希望這半截東西一丟,晦氣就沒了……”
“誒,你剛剛說這東西若是完整就價值連城,到底連多少?”
百順瞅瞅四周,附在他耳邊報了個數。
那人立即瞪大了眼睛。
——————————
不多時,金玦焱丟了半截古董結果折損十萬兩銀子的事便傳開了,而且這銀子的數目越傳越大,到最後驚動了金成舉,把他叫過去一通好罵。
入夜,萬籟俱寂,只偶爾傳來幾聲狗叫,聽起來特別遙遠,整個金府就彷彿蒙在一個黑漆漆的玻璃罩子裡,沉悶而空洞。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黑影劃破靜寂,卻只是一晃,就像雲層浮動擦出暗閃,只一忽就沒了蹤跡。
然而不多時,黑影又打樹後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