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他們既是要威脅我,為何不帶走我父親,卻帶走了與我並無親緣關係的姑娘。”
說到這裡,她忽然意識到什麼,垂下頭小聲補了一句,“老師……我與明湘並無……我們是清白的。”
進士是士子中的精英,有著美好的前程,而庶吉士是進士中的精英,有著“儲相”一稱,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所以每科放榜之後,很多人家都想要攀附新科進士,庶吉士更是引得人們搶得頭破血流。獻上自己的親生女兒,是搶人的招數里最常見的一招。良婿的資源有限,有的人家甚至是預設進士們可以先受用著,日後再行納妾之禮。
剛放榜的時候,就有不少人來找過沈青辰,金錢與女兒不值錢似的一股腦端上,青辰一概沒有要,統統推拒了。
宋越看著自己的學生,因不可描述的事而羞紅的臉,心只道,你就是想也無福消受啊。
“一個人做一件不符常理的事情,通常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欺騙自己的心,要麼是欺騙別人的心。”他端起杯子來喝了口茶,正色道。
“欺騙別人的心?”青辰凝眉想了想,“老師是說,那位指揮使將明湘帶走,是做給別人看的嗎?”
“不錯。”宋越點了點頭,“他並未抓走你父親,可見目的並不在信,也知你手裡並沒有信。你這件事,應該與前些日子的侵地案子有關,侵地的是兵部的武庫清吏司郎中,徐延的遠親。我猜想,你是恰好救了他一命,就被他順手用來做場戲罷了。”
宋越繼續道:“陸慎雲出身武將世家,十八歲就考得了武狀元,性子孤僻冷漠,行事又果決狠利。他這樣利用你做戲,倒也不奇怪。”
做戲?青辰聽著老師所言,想起了自己曾經救下的那個人,剛毅,陰沉,右眉下有道疤,看著自己的目光是冰冷的,只對視就能讓人不寒而慄。她其實並不求他感謝自己,只是沒想到,他轉頭就利用了自己。
“在如今的朝廷裡,做給自己看的事情不多,做給別人看的事倒是不少。你習慣就好。”
青辰咀嚼著他話中的意思,大約明白他所指的是什麼。
皇帝朱瑞怠政,國事幾乎都交給內閣和司禮監來管,內閣票擬,司禮監批紅,國策就這麼下達了,合作還算愉快。可內閣和司禮監到底不姓朱,再親也是外人,是外人就會為了自己打算,再加上六部九卿有那麼多徐黨的人,可以想見欺上瞞下的事必不會少。
早在上課的時候她就學過,在這個時代,多少官員的手都是黑的,朝廷裡早就已經形成了貪汙一條龍,鹽、鐵、茶、絲綢、瓷器……無一不被觸及,貪沒的金額就是多少年後變成了史冊上小小的黑字,那也是觸目驚心的。資本主義剛剛萌芽的大明朝就這麼一點點,一點點被蠶食著。
“在想什麼?”見她又不說話,他看了她一眼。
“沒什麼。”青辰搖搖頭,歷史被擦去了塵埃晾在眼前,總是能讓人感到唏噓。
“老師,學生有一點不解。”
“說吧。”
“既是做戲,為何是帶走明湘?帶走父親不是也一樣嗎?”
他修長的手指點了一下桌面,“明湘與你父親的區別,是一個能說話,一個不能好好說話。”
青辰皺了一下眉,“……老師是說,他們帶走明湘,是想讓她說話?可是說什麼呢?”
“你。”宋越看著她,目光如炬,“你不是普通人,是庶吉士,儲相。你非但硬充郎中救了他,被尾隨時,又有身為內閣次輔的我出手相救。陸慎雲是個錦衣衛,又生性多疑,對你好奇想要了解你,倒也並不奇怪。”
那個陰冷的人對她好奇,想了解她?
沈青辰想著,只覺得渾身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本能地想退後,不想跟這般心思深沉的人扯上關係。她的身邊已經有了許多不簡單的人,她的身上還揹負著一個秘密,恐怕無法再多負擔一個錦衣衛的指揮使。
“你救他的時候,可曾不小心說了什麼,或是……叫他瞧見了什麼?”宋越問,腦海中掠過那日她換衣時的那道影子。
青辰沒有察覺這話中的深意,仔細想了想就搖搖頭,“沒有。”
她在那人面前最大的失禮,就是拿刀切了他的肉,此外她想不到自己還做了什麼引他注意的事。突如其來的這些事情,已經將她徹底擾亂了。
“嗯。”
“……老師,還有最後一件事,我想不明白。”青辰抬起頭來,燈火中的容顏俊秀清逸,彷彿能透了光,眼神中有著困惑和一絲疲憊,“陸大人既然是為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