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部分(1 / 4)

小說:畫堂春深 作者:打死也不說

這群進士之中,有好幾個都曾在隴南書院見過寶如,當初季明德兩房妻室,在秦州遭舉子們豔羨,一個美豔風騷,一個清麗婉轉。聽說寶如替季明德生了個兒子,諸人皆是齊齊抱拳,說著些恭喜的話。

季明德還是那件蟒袍,胡茬蒼蒼,懸鼻秀挺,坐在達摩像前,閉眼許久,問身後的稻生和野狐:“長安城的奶媽都查遍了嗎?”

稻生下意識摸了摸耳朵,道:“查遍了,非但奶媽,有奶的小媳婦兒我們都查遍了,沒見尹玉釗去吃過誰的奶。”

季明德哂笑。

今年元宵節,尹玉釗和懷嶼一起進了小雁塔,然後,按計劃,懷嶼應該把尹玉釗交給他的。但是待他們戰罷之後回來,便發現尹玉釗和懷嶼一起失蹤了。

有沒有出城,不知道。還在不在長安城,也是個謎。

一個國公,有兵權,有文臣的擁護,幾個月來一絲音訊也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究竟去了何處。

比明目張膽的敵人更何怕的,就是隱於暗處的小人。一日找不到尹玉釗,季明德就一日不能安心。

霍廣義似乎有些心神不寧,手中時時撫著只藥箱。

季明德一眼覷過去,問道:“夜裡有急診?”

霍廣義曾經不過一個蒙古大夫,醫術都是從土匪身上試出來的,多少土匪的命才試出他今天的醫術來,醫者父母心,如今他也給長安百姓上門診脈,真當自己是個郎中了。

“是探花郎裴俊府的小女兒裴秀病了,高燒不退,遣了婆子來,要小的一定上門去診。”

眾目睽睽之下,季明德忽而就站了起來,手撫上霍廣義的藥箱:“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探花郎裴俊其實已經死了。家裡唯有個孀婦,並一個一歲多的小女兒,二樓大廳一屋子的人,沒人知道季明德這是發了那門子的瘋,也要去充郎中,上門問診。

從有了修齊以後,寶如的日子便沒了日夜。

一個小傢伙而已,餓了一咧嘴,便要吃,小牛牛一挺,便再怎麼珍貴的綢緞絲面上,想尿就要尿。兩個奶媽,一個楊氏,忙到連軸轉,俱累到筋疲力竭。

而寶如做為母親,沒有餵過一口奶,到孩子三個月時,甚至連抱孩子都不會。

偏寶如又愛孩子,每日除了兩隻眼睛盯著奶媽逗孩子,就是老鷹一般,偷偷從楊氏懷中把兒子叨過來,逗上一逗,鬧上一鬧,但只要他咧嘴一哭,寶如便手忙腳亂沒了脾氣,只能把小修齊遞給楊氏,讓她去換尿布,哄孩子。

又是一年中元節。正是暑熱的時候,苦豆兒穿著件牙白色的交衽短襖兒,系一條石榴色的長裙,抱著個小包袱皮,進了榮親王府。

清輝堂前青竹翠翠,上東閣外的山坡上綠草如茵,榮親王府如今人並不多,除了慣常不回府的李代瑁,就唯有季明德三兄弟。

但不知為何,這整座府第,一路走來,溫馨安寧,比她去年離開的時候,叫人舒服了許多。

在秦州聽說寶如生了個兒子,苦豆兒心中歡喜,帶著弟弟一同入長安,也是養順的狗兒一般,嗅著味兒,就又尋到海棠館了。

正房東側,書房的窗扇整個兒被打起著,苦豆兒進門,一眼便瞧見了寶如,她穿著件豆青色的衫子,白衽,坐在窗子裡,兩隻眼兒笑眯眯盯著對面。

要說寶如,她生的便再美,其實也不過一個婦人而已,天下比她美的美人不計其數。但她有種極獨特的韻味,便是憨,與她在一起,輕鬆自在,人總能由心而笑。

苦豆兒兩步躍上臺階,隔窗一望,才見寶如對面還有個小傢伙,腦袋圓圓,三寸長的頭髮揚天豎著,兩條糯藕般的腿兒,正在費力的蹬著,準備要翻身,從羅漢床上爬起來。

寶如驀然回頭,見苦豆兒在外面站著,愣了半晌,隔窗一把將她捉住,猶還不敢相信,摸了把她的臉,叫道:“齊兒,你的豆兒姨回來了,快瞧,你的豆兒姨回來了。”

她也是喜極,連鞋子都不及穿,赤腳,兩手掬著小修齊跑了出來,給苦豆兒看孩子:“瞧瞧,咱們齊兒生的猛不猛?”

細胳膊細腿兒,通身唯有件菸灰色的大褂子,圓圓的小屁股就那麼露在外面,蠶蛹大的一點小牛牛,是個男孩。

苦豆兒倒比寶如更會抱孩子,將孩子抱在懷中丟了兩丟。畢竟孩子胎子裡常聽苦豆兒的聲音,對著她也不覺得陌生,兩隻小手抓上她的衣袖,便要往嘴裡送。

楊氏猛乍乍見了苦豆兒,倒是嚇了一跳,但如今她兩隻眼睛只有孩子,抱著小傢伙便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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