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尹玉卿目光中本已有了些軟,見寶如的手握過來,立即一縮,眸子重又變的冷漠:“趙寶如,我又不是傻子。割我耳朵的恰是你丈夫。你此刻勸我,也不過是怕我將事情捅出去,你丈夫收不了場吧。”
寶如眸色同時變冷:“此時他一刀結果了你,就不用擔心收場的問題了。你可以試試,到時候看誰會管你的性命。”
在感業寺兩個多月,從一門心思等哥哥找到自己,替自己報仇,到後來發現自己的失蹤沒有任何人知道,尹玉卿恍然大悟,她若死了,在長安城中泛不起一丁點的波浪來。
寶如又道:“安心在此住著,不要相信任何人,也別再做別人的馬前卒。守得雲開見月明,少源是個值得託付真心的男子,等他回來,他看得到你的付出,會待你好的。”
尹玉卿記得李少源走的時候,確實說過,他這輩子會只對她一個人好。
為愛而嫁,亦為愛,而差點死在這座院子裡,李少源如今成了尹玉卿唯一的希望。
她不置可否,過了許久,埋頭在桌子上,嚶嚶弱弱的哭了起來。
出上東閣的時候,苦豆兒問道:“嫂子,你覺得世子妃能答應嗎?”
寶如嘆了口氣:“賭一把吧,總不能讓你大哥把所有不順眼的人全殺掉。天下人那麼多,又豈是能殺得淨的?更保況,萬一我懷了身孕,還得給肚子裡的孩子積德不是?”
她月信本該昨日到的,昨日未至,今天也未至,若再等個兩三天不來,那就是懷上了。
八月初一這日。寶如親自替季明德著了那件深紅色的圓領袍子,黑衽上墨綠色的花紋淡淡,襯著他的白膚,筆挺如松,穩重沉雅。二品武臣,按制,可佩犀帶。
寶如親自替他系的琥珀色犀角帶,側綴蒼玉,兩肩闊沉,腰細窄瘦,袍袂上墨綠色的花紋細細。
這男人穿上錦袍,比那青直裰好看不知多少倍。
可惜整座海棠館,也就她一人敢肆無忌憚的欣賞,連個同伴都沒有。苦豆兒和秋瞳兩個早見識過季明德的狠戾,但凡他在,大氣都不敢出,更遑論多看一眼了。
寶如自己穿的是件金絲孔雀翎大袖宮裝,系月色素緞長裙,上一回如此盛妝,還是她十二歲及笄那年的訂婚宴了。
一同至盛禧堂辭行,路上季明德依舊心神不寧,臉色自然也不慎好。叮囑了許多遍,叫她勿要離開苦豆兒,勿要亂走,勿要亂吃東西。
寶如連迭聲兒的應著,她今日卻格外的高興。至盛禧堂門外,幾株桂花米白色的花綴了滿枝,她一手輕撫著肚子,本該多藏些日子的,偏偏心裡高興,藏不住,低聲道:“如今還是倆人賞花,待到明年此時,咱們可以一家三口一起賞花了呢。”
季明德往後退了兩步。兩輩子恰恰差著一年,上輩子她知道自己懷孕,亦是此時,便說過的話,亦是一模一樣。只不過秦州無桂花,她手撫著肚子,出了院門,拈了朵木槿,說的這番話。
見季明德眉間青霾滿滿,一言不發,寶如以為他不高興,又道:“或者也不準的,月信不過遲了三五日,萬一明日月信至,怕是空歡喜一場。”
上輩子她懷孕時年紀太小,一直熬了整整兩天宮口才開,受了兩天的難,才生出季棠來,孩子在腹中就已經悶斷氣了。
沒懷孕時盼著懷孕,真懷孕了,一重又一重的憂慮撲面而來。
季明德再往後退了兩步,她折了朵桂枝玩著,宮裝逶地,袍擺上繡著栩栩如生的孔雀翎,這華麗無比的紗裳,襯的她頗有幾分挺撥。
比之去年,她又長高了不少,小腹平坦,身姿婀娜。撥尖的柳條一般,再不是初嫁給他時那未長開的樣子。
胭脂相襯,美的鮮豔濃烈。
像枝才成苞的芙蓉,上輩子他在她還是朵花苞的時候便掐了她,她至死仍是那般窄窄瘦瘦,沒有長成如今這般高的身量,也未長成如今這樣豔麗的樣子。
“我記得娘說過,婦人們懷孕了,可以儘可能的多吃些糖,尤其糖桂花最妙,我叫苦豆兒替你釀些糖桂花,如何?”季明德道。
寶如有些傻,楊氏說過的話都當成真理來看。頗為難的捂上半邊臉頰:“只怕會牙疼。”
季明德道:“無事,到時候我替你配味牙藥,平日多擦一擦,就不疼了。”這輩子,別的不說,麥芽糖得管夠。
老太妃仍舊躺在床上,抓著季明德的手絮叨了許久,問東問西,問些關於季明義的事。
寶如入宮是定好的時間,耽擱不得,季明德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