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子將我傷成這樣,回到家妻子也不肯喂一筷子的飯,這是存心要餓死我不是?”季明德本不算疼,便怒火,在看到她慌慌張張要討好自己的那一刻,早都一消而散。此時耍賴皮,也不過想讓寶如喂自己吃幾口飯而已。
寶如連忙掰了塊蕎麵癟癟來,撕了半塊餵給季明德吃。見他皺著眉頭艱難下嚥,又盛了一勺自己做的菜過來。
褐乎乎的,粘做一團,鼻涕不像鼻涕,漿糊不像漿糊的東西,寶如盛了一勺子,自己沒勇氣吃,一手掬著勺子餵了過來:“快嚐嚐,我親手做的蕎麵攪團,我聽遠芳說過,你最愛吃這個。”
攪團也是秦州人常吃的麵食,滾水鍋裡下豆麵,擀麵杖一百八十八攪,要直攪到一鍋豆麵凝成一團才出鍋,筋道滑爽。至於寶如做的這東西,連散飯都算不上。
季明德盯著那筷子攪團看了半天,寶如紅唇笑成一彎新月,忽而伸舌,舔了舔唇,隨即貝齒咬上紅唇:“嚐嚐吧,果真好吃。”
季明德忽而一笑,一把拂開那勺子,右手扣上她的後腦勺,咬上她的唇輕輕廝磨了半刻,才侵舌進去,去尋那點軟糯糯的舌頭。
一回又一回的憋火,又耐何她不得,季明德吃夠了那點甜膩膩的唇,餓的像頭十個月沒有見過葷腥的惡狼,可饞的並不是她親手佈置的飯菜。
“祖宗……”他放開,待寶如喘了口氣,薄唇一攫,又攫上她雙唇,狠吃了一氣:“比起你做的飯,還是從你嘴裡偷點糖更好吃。”
他這樣子,顯然不生氣了。
寶如笑的瘦瘦兩隻肩膀都搖顫著,主動攀上季明德的脖子,挑出舌尖在他唇上劃了一劃,囔聲道:“若你想,今天也行……”她離的更近了,兩眼一眨不眨,就在他鼻尖處眨巴著,笑的意味深長:“你胳膊疼,我可以幫你。”
季明德鼻尖輕蹭著她膩嫩嫩的面頰,輕噓了聲,正準備說句什麼,便聽外面一陣腳步聲,好死不死,是野狐來了。
“大哥,卓瑪暈倒在城外了,怎麼辦,還要不要她繼續施粥。”果然是野狐,他要能有稻生三分的眼色,早都能把秋瞳弄到手,可他白長了個子不長心眼兒,就是個傻子。
果然,方才還一臉笑融融,甜的像塊麥芽糖一般的寶如,雖仍還在竭力維持著笑臉,但唇角幾番下撇,已是在強撐笑臉了。
他回頭的瞬間,寶如往後退了退,盛了勺子自己做的蕎麵攪團過來,一股淡淡的苦味加著深深的泥土味,還有股子焦糊味兒,難吃無比。
寶如慢慢咀嚼著,沒想到自己做的飯竟然這般難吃,嚼了幾口不敢再嚼,努力伸長脖子,將它吞了下去。
季明德遞了盞溫水給寶如,她立刻揚頭,一口灌了下去,起身便回了臥室。
蜷在床上,寶如聽到野狐進了屋子。
“怎麼暈的?”季明德問道。
野狐道:“大約是凍的,反正就暈了。”
“不可能。”季明德一聲嗤:“懷良的冬天,比長安還冷她都能受得了,怎麼可能就凍暈了?倒是福安郡主如何,還能不能撐得住?”
野狐道:“郡主很好,除了施粥,還親自添柴熬粥,攪粥,燙傷了手也沒有哼過一聲,百姓聽說是榮親王府的福安郡主在城外施粥,奔走相告,來討粥的人排成了長隊。”
原來李悠容也去施粥了,寶如心說難怪我今兒沒見她。
季明德解了掖下衣帶,仰起脖子輕甩了甩右側肩膀,疼到撕心裂肺。他轉身進了書房,野狐依舊塌肩,跟在他身後。
“福安郡主是連帶毛的雞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的嬌小姐,養在深閨從未出過門,施了一天的粥不喊苦不喊累,卓瑪一個自幼在草地裡打滾的土蕃姑娘,體質比她好得多,為何郡主行,她就不行?”季明德道:“福安郡主什麼時候歇息,卓瑪才能歇息。若她再裝暈,就拿冷水潑她,把她給我潑起來。”
野狐面露難色:“小的和稻生也曾唬過,但卓瑪姑娘的性子,大哥是知道的。”
季明德涮過口,刮過胡茬的臉在窗外映進來的雪色中泛著淡淡的冷白,站了許久,反手從腰間掏了塊桃木符出來,上面刻著金體的明德二字。
這是季明德的兵符,秦州八道土匪,見符如見人。持此令,便如大哥親至。
“野狐,你記得胡蘭茵嗎?”季明德一把推開窗子,望著琉璃瓦簷上往下飛揚的大雪,問道。
野狐猛得一個機靈,胡蘭茵,另一個大嫂,要說野狐夢裡頭一回夢見和女人有那會事兒,那個女人就是胡蘭茵,風騷妖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