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1 / 4)

小說:畫堂春深 作者:打死也不說

無人的長街上,寶如搓搓雙手,春風拂過,仿如一隻展翅的白色小面蝶一般,忽而舞至一處空蕩蕩的貨架後,自架上摘下兩隻包木小椎,在鐵架子上輕敲兩下,笑嘻嘻道:“頭油胭脂潤澤澤,銅釵包銀賽金簪,小娘子,用了我的頭油,包你頭上蝴蝶都落不住腳兒,用了我的胭佛,包你面兒香噴噴,從早香到晚哩!”

春風沉拂,朝陽初升,貨架滿豎,空蕩無人的大街上,十六歲的小婦人還是少女模樣,兩隻眼兒笑彎成兩瓣月牙,手緩緩揚起,對比胭脂自雙唇撫過,美眸靈動,笑嫣如花。

忽而,她旋身躍起,三步並作兩步躍上那胡姬跳舞的高臺,以椎作劍,旋身一舞,回身再看長街,唯有胡氏一人在看著自己搖頭。

寶如蝶步至前,橫椎舞個劍花,背椎在後,雙指拜禪:“嫂子,您瞧我如何,若在胡市上高臺而舞,可能謀到一份營生?”

張氏高聲勸道:“我的好妹妹,拋頭露面賣藝為生,終非良家婦人們所能操持的行當。況且你家丈夫即將考功名,若將來他做了官兒,人人都說他家婦人是個胡市上舞劍為生的,只怕不好吧,我勸你還是收了這份心思,咱們另謀它職吧。”

寶如那點三腳毛的劍法,當然沒有天真到以為自己能以舞劍謀生,回頭笑吟吟剛要回句好,便見街對面站著個男子,穿著本黑色刑官常服,腰佩挎刀,兩腳穩紮,略仰頭,青玉白的臉上喜怒不辯,就那麼定晴看著她。

那是李少源,非但能走,照那身官服來斷,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他已經回大理寺當差了。

既入長安,幼時的相識自然都會見面。

如今不比在關山風雪之中,她穿著棉脹脹的厚衣服,只牽著頭毛驢,連匹馬都沒有,在土地公的腳下捱風雪。

同是天涯淪落人,寶如當時並非全然斷了心思,只是不想叫李少源看到自己落魄成哪個樣子,不想叫他心酸難過而已。

如今她衣著光亮,容樣光鮮,便見了他,也不怕他心裡酸苦,所以大大方方的,寶如就走到了街對面,打算跟李少源訴舊,同時也告個別。

紅衣白裙,她舞劍的時候像只小面蝶一般。

花朝節整整五天,她就在芙蓉園中賣棗,李少源每日經過,還曾吃過兩回蜜酒蒸成的沙棗,卻完全沒想到,那東西是她蒸的。

今晨他四更起,五更入宮報備,出來在大理寺點了個卯,問了幾句話,便策馬至曲池坊。

寶如那點小院門外,拐角處一株櫻樹含苞欲綻,他在那兒站了至少一個時辰,看秦州舉子門出門,看她與季明德分別,一路跟著她從早市轉到胡市。

她其實打幼兒就喜歡些旁門左道,今天想走江湖賣藝,明兒想擺個珠花攤兒,本就反應慢半拍的腦子,全然用不到如何學做個親王府的世子妃那等重要的事情上。

早晨跟著走了一路,看她在早市上白裙微漾,如只小面蝶般四處穿行,見什麼都要摸一把,菜也喜歡,肉也愛看,那木盆裡一尾尾游來游去的魚也要看上半天。

祁連山的紫瓣牡丹能於高寒之處,風雪之中開花。她便是那株紫瓣牡丹,不畏嚴寒,雖嬌弱,卻頑強無比,在這窄街淺巷中熱熱鬧鬧,歡歡喜喜。

“少源哥哥!”寶如仍還笑的明媚,發攏芙蓉髻,略有些凌亂,概因她打小兒就沒有自己梳過頭,唯獨會梳的,只有這一種。

也不打頭油,發兒蓬蓬,帶著點早春的慵懶之意。

她道:“我聽說你兩條腿走不得路,連差事也辭了,看來你如今腿也好了,差事也沒辭,恭喜你呢。”

李少源唇抿一線,低頭看著她。在風雪關山廟中,他離她最近的時候,相距也不過三尺,她在門裡,他在門外。

他手撫上深青色的牛皮綴玉腰帶:“當日在土地廟中,你究竟做了什麼,幾番砸的裡頭轟隆隆作響?”

寶如還未笑,先抿唇,眼兒彎彎,兩頰浮起微紅。

自幼兒相親密慣的男女,曾經,她一見他就歡喜的,雖久別重逢,但曾經的親密掩藏不住:“也沒做什麼,那土地公它差點就,差點就掉下來了。”

李少源苦笑:“難道就不是你在裡面哭求,季明德才會出來給我治腿?”

寶如一怔:“少源哥哥,你這話何意?”她都不知道他的腿是季明德治好的。

李少源遙指著曲池坊的方向:“我往秦州去的時候,雙腿俱殘,是關山之中遇到季明德,他替我治的。

我聽見你在裡面哭,你在裡面鬧過,哭過,求過,他才會替我治傷,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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