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源,他止步,就那麼冷冷盯著尹玉卿的手。
此時朝陽從東昇,晨光灑映,迎春花開著兩三株,李少源身側是株逢春而發的迎春梅,青竹兩三竹。
他一雙眸子孤冷,眼底還有幾絲淤青,看著尹玉卿伸出來的那隻手,旁邊一眾貴女圍著,皆是笑意吟吟。
看了許久,李少源牽過尹玉卿的手,輕聲道:“去年的今日,你也有如此風光?”
尹玉卿笑的花枝亂顫:“唯有一點遺憾,便是你不在,那朵國色天香,不是你插給我的。”
李少源笑了笑,聲兒不大:“誰插給你的不都一樣風光,這有什麼分別?”
他去了一趟秦州,沒有找到寶如,卻治好了自己的腿。而嫁給狗皮膏藥販子的趙寶如,據說也來京城了,如今不知寄居在那一處小犄角旮旯的小巷子裡。
尹玉卿如今要風光有風光,要地位有地位,再也不必擔心曾經的對手會從泥濘之中爬起來,反而很盼望能於這長安城中偶遇趙寶如,好好笑話她兩句,才不負她今日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風光。
張氏長聲短嘆,銅板滿滿一籮,兩桶棗兒也賣掉了一桶。此時才不過剛開始,一會兒人會越來越多生意會越來越好,她又想掙銀子,又怕寶如要叫尹玉良欺負,真是喜憂交集,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寶如急匆匆的招著手兒,不一會兒,莊茉兒來了。
寶如隨手竟還帶著紙筆,展平一隻小官帽兒撕作兩半,匆匆書了封信,遞給莊茉兒道:“大娘,你是能進那苑子的,煩請你幫我送個信,好不好?”
莊茉兒到底有了年紀,拆開信掃了一眼,再看寶如那笑眯眯的眼兒,勸道:“罷了,既你方才說你已經有相公了,回家養著吧,何苦惹那那些權貴們?”
張氏遠遠瞧一眼不遠處,幾個胖壯小廝,恰是尹玉良的手下,蹲在柳林子裡,冷冷看著了。瞧這樣子,顯然想跑是跑不掉的了。
寶如還是笑笑眯眯:“天下也沒有因為來個無賴就關張的生意,大娘替我送一回,等會兒我替你好好捶捶腰兒捶捶腿兒,好不好?”
莊茉兒搖著頭,嘆了聲祖宗,進去送信了。
張氏站的久了焦渴,從旁邊買了兩碗餛飩回來,要跟寶如兩個吃。
她喜憂參半的吃著碗餛飩,才吃到半途,便見七八個人抬了個大胖子出來,就連那方才風頭無兩的榮親王府世子夫人尹玉卿,也哭哭啼啼跟隨著。
張氏定晴一看,這胖子,可不是方才欺負她那個尹玉良?她捧著碗餛飩,一雙木筷指著尹玉良叫道:“寶如,寶如快來瞧瞧這現世報,那胖少爺他好像是落水了,你瞧那一身溼嗒嗒的樣子。”
寶如作勢看了一眼,笑道:“可不是嘛,尹哥哥大約是太高興了,這麼大冷天兒掉河裡,可不得凍掉半條命?”
她細看尹玉良那樣子,大約不止溺水,還被人打了。
果不其然,後面跟出來個衣著華麗的少年,指著尹玉良道:“小樣的,竟敢偷看明玉姑娘洗澡,看爺我不揍死你!”
櫻草底的素錦圓領袍子,下著銀綢面的羅褲扎於靴中,銀冠上鶡毛飄飄,清清瘦瘦的臉上一雙眼睛格外的圓,膚白貌細,但一看性子就衝動無比,恰是英親王府的世子爺,李少瑜。
“蜜棗一份多少錢?”恰此時,有人手伸了過來,拈了只蜜棗,掐開,沉聲問道。
寶如一臉的笑還凝在臉上,望著那隻筋骨分明卻秀長的手,仰面道:“二十文錢。”
尹玉釗穿著玄色蟒袍,腰束青玉帶,也在笑。但此人慣常陰寒,笑起來也是皮笑肉不笑。寶如幼時見了滿京城的男子,只要不大的過分,都會叫聲哥哥,唯獨此人,她從未叫過哥哥。
他今年大約二十有五,好像是尹繼善在外與外室生的,因憐他英敏多才,五歲的時候才帶回府。他自幼性子冷僻,也甚少出門。自幼帝李少陵繼位,便做了禁軍侍衛長,一直到如今。
他一枚枚數著銅板,遞給寶如,一笑:“這種風味,也就在涼州時我才嘗過,你做的很好吃。”
寶如伸著隻手,一枚枚接著銅板,總覺得他那洞黑一雙眸子看穿了自己,轉念又一想,那又如何?水來土掩兵來將當,果真到非死不可的那一日,總得把好日子過夠本,才能死而無憾不是。
不多不少二十枚銅板,尹玉釗端著碗甜膩膩的沙棗,迎面撞上李少瑜。
對著皇帝的禁軍侍衛長,李少瑜也不客氣,一把扯上他前胸那本黑色的團蟒,拍著他的臉頰道:“老釗,你那不成器的哥哥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