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
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如同平地上野獸的一聲尖嘯,破窗而出。
河岸本就空曠,那一聲爆炸隔得不遠,更如同就在耳邊。簡瑤一下子往後退了半步,猛的抬頭,卻見發生爆炸的,不正是宋堃所在的那座小樓?
這顧安,竟早有陰招!
想到這裡,簡瑤心頭一寒,霎時回神。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顧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抓住她分神的空隙,一把握住她的手槍槍身,往旁邊一扭,同時扣動扳機開槍!
說時遲那時快,簡瑤的應變速度這一年也被方青調教得極快,身形一錯,險險避開這一槍,“噗”一聲打在土地上。簡瑤手裡的槍脫了手,可她在這樣危機的關頭,不退反進,雙手反折奪槍。這一招不憑身手,全憑膽識。顧安吃了一驚,手裡的突擊步槍竟也被她扭得脫手墜地。
然而顧安終究還是技高一籌,見槍脫手,他也發了狠,重重一拳擊在簡瑤腹部,簡瑤躲閃不及,吃痛彎下腰,他又一個手刀,劈在簡瑤後頸,簡瑤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這樣驚險的纏鬥間,顧安下意識裡,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一個電光火石的念頭,滑過腦海——Simonking呢?!他已經安靜太久了,怎麼可能對妻子的安危無動於衷?
某個瞬間,他抬頭望去,明白了。
薄靳言依然站在小屋門口,臉色蒼白,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這個瞎子,有心無力啊,哈哈。他和簡瑤手裡都有槍,薄靳言貿然靠近,幫都不知道怎麼幫吧?顧安的嘴角彎起一絲笑容,他就喜歡看SimonKing無能為力的樣子。譬如一年前,譬如現在,呵呵呵……他的眼角餘光也瞥見,距離薄靳言不遠的地上,躺著的那幾個嘍囉,其中一人腰間還別有槍。不過沒有關係,一個瞎子哪怕聰明絕頂,也不可能知道那裡有把槍,也不可能準確迅速地拿到那把槍……
顧安將倒下的簡瑤推開,臉上的面具不知何時也滑落了。他再抬頭望著對面小樓上隱約的火光,心頭一陣愉悅。他彎腰剛要拾起自己掉落的那把槍,同時懶洋洋地說:“SimonKing,現在,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了,真是美妙啊……”
他的話嘎然而止。
後腦,輕輕一硌。
那是一把槍,一把冰冷的手槍,準確無比地抵在他的腦袋上。
“是啊,的確美妙,面具殺手。”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傳來。
顧安整個人都定住了。
Simonking……
他幾乎是立刻轉過身來,除了漆黑的槍口,他還看到了一雙明亮無比的眼睛。
縱使面具殺手輕狂之極,此刻臉色也變得煞白。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除了此刻那人睜開了眼睛。他看到那個令他們又恨又怕的Simonking,就這樣站在小屋外的空地上,沒有戴墨鏡,墨鏡丟在了地上。他拿著槍,而原本躺在地上那名嘍嘍腰間,已經空了。他的眼睛那樣清澈,清澈得一如當年,如同水中明月。他那樣清清朗朗地站著,遺世而獨立,像是已經這樣凝望了一切很久很久。
顧安的眼淚忽然湧了出來,可喉嚨裡卻發出尖笑嘶啞的聲音:“哈哈……Simonking,你的眼睛……好了呀……”
薄靳言並不理他的瘋癲,他眼中有一條靜默的長河。
“殺傅子遇的,是不是你?”
顧安的神色漸漸變得冷淡,漫不經心地答:“是啊,你的傅子遇,他可一點都不好玩,無論怎麼折磨,也不肯求一句饒,還想帶走我的韓雨濛,後來我就把他給……”
他的話沒有說完。
“砰”一聲槍響,薄靳言已開槍擊中他的右胸。顧安悶哼一聲,搖晃了幾下,硬是沒倒下,嘴角明明有血,笑容卻更燦爛了:“噢噢,Simon,Simon,你生氣了嗎?傷心了嗎?是不是覺得人生真他媽可悲呀?你早就該有此覺悟的呀,為什麼要等傅子遇死了才領悟到呢?”
“不。我不覺得人生可悲。”薄靳言說道,同時“砰”又是一槍,擊中顧安腹部,這下顧安徹底站不起來了,跟一灘爛泥似地軟在地上,聽薄靳言繼續在頭頂說道:“有的人,即使死去,他短暫的人生,也如同鑽石般燦爛珍貴。有的人,活著不過是頂著一副虛妄的軀殼,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只因為自己可悲,所以看整個世界,都是可悲。”
顧安只是低頭笑著,吐出一口鮮血。
“你的眼睛……什麼時候好的?”他問,“我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