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兒吧唧吧唧吸得滿頭大汗,水玲瓏憐愛地摸了摸她小臉,問向枝繁:“姐兒上次生病是幾號?”
枝繁忙拉開床頭櫃的第三層抽屜,取出姐兒的病歷本,翻了了翻,道:“六月初四。”
現在是七月十五。
水玲瓏欣慰地笑了,總算有一個月沒與苦藥為伍的記錄:“湲姐兒好樣的!”
姐兒鬆開小嘴兒,懵懂地望著水玲瓏,半響後,呵呵笑開:“好,好,好……”
“大小姐,姚家二少奶奶來了!”門外,葉茂恭敬地稟報。
“請她去暖閣。”
馮晏穎笑容滿面地走入了暖閣,說是暖閣,但放置了幾大盆冰塊,室溫很是涼爽。
馮晏穎穿一件淺藍色紗衣,內襯一條素白阮煙羅束腰長裙,飛仙髻上簪了一對點翠鳳尾釵,配上藍寶石耳環,和皓腕上的羊脂美玉鐲子,顯得珠光寶氣、端麗非常。印象中那個唯唯諾諾、低調恭謹的二少奶奶似乎不復存在了,在表弟榮升正三品中書侍郎後,水漲船頭高,她在姚家的地位如日中天。
“二少奶奶來了,快請坐。”水玲瓏微笑著將馮晏穎迎上了鋪著涼蓆的炕頭,“外邊太陽大,瞧你臉都曬紅了。枝繁,奉一杯蜂蜜檸檬茶,二少奶奶喜酸。”
馮晏穎在炕頭坐下,一手搭在二人中間的小几上,一手拿了帕子擦汗:“難為你記得如此清楚,倒叫我受寵若驚。”
水玲瓏笑意不變:“承蒙姚老太君厚愛,我往姚家也曾走得頻繁,大姐又素來與你交好,這點簡單的習性我都記不住,豈不太沒良心了?”
“噗嗤——”馮晏穎被逗樂,假意嗔了嗔她,“你這張巧嘴兒!從前在姚家時我可就見識過了,反正誰也說不過你!”
水玲瓏笑而不語,內心卻著實感慨,兩年前的馮晏穎是決計開不出這種玩笑的,馮晏穎和董佳琳性子類似,都屬於謹小慎微、察言觀色的小女人,而今董佳琳如何暫且不談,馮晏穎卻越來越像一名在權貴中如魚得水的貴婦了。
枝繁奉上茶蜂蜜檸檬茶,馮晏穎捧起琉璃杯,藉著喝茶的空擋細細打量了水玲瓏一番。水玲瓏上穿一件正紅色窄袖直襟上衣,下著一條白底撒花煙羅裙,青絲挽了單髻,斜斜墜於腦後,沒有繁複首飾,只一支紫金鑲珍珠孔雀釵,和手腕上一隻綠寶石金鐲子。比起出閣前的靈秀清麗,眼下的她更多了一分淡雅高貴的少婦風韻,卻又不讓人覺得招搖。可儘管不招搖,也自稱一派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的淡定沉穩。
馮晏穎的心底以極快的速度閃過一絲自卑,明明出身也沒多高貴,還是庶女,為何簡簡單單地便在氣質上將她比了下去?
枝繁又從茶水間端來水果,是一盤西瓜和一串葡萄。
水玲瓏掃了一眼,都不大感興趣,素手端起裝滿枸杞菊花茶的青瓷杯,溫聲道:“智哥兒我天天見,知書達理,身子健壯,佟哥兒我卻好久沒聽說他的訊息了,可也高了?”
馮晏穎的眼底泛起絲絲柔和:“智哥兒常和我提起,說妗妗待她是一等一的好,他恨不得住進王府再也不走了呢!”
住著不走,也不知那一下學便往李靖的遊樂場跑的孩子是誰?馮晏穎倒是得了姚大夫人真傳,誇大其詞的本事與日俱增。
水玲瓏淺淺一笑:“也是他乖,討人喜歡。”
馮晏穎用袖子掩住嘴,眼底笑意更甚:“佟哥兒大了,兩歲半的孩子能跑能跳,比他哥哥還調皮,快要把我婆婆折騰瘋了。”
水玲瓏附和道:“我記得第一次見佟哥兒只有半歲的樣子,小小的一團,時間過得真快,這都兩歲半了。”
“可不是?你家的寶貝們也一歲多了呀!”馮晏穎頓了頓,眸光一掃,驚訝道,“對了,怎麼沒看見弘哥兒和湲姐兒?”
水玲瓏和顏悅色道:“在臥室玩,我怕你有事找我,便沒讓他們過來鬧騰。”
馮晏穎沒再強求,而是眼神一閃,含笑說道:“我今兒是和大嫂一起來的,先去天安居看了老太君,這才來看你。”
諸葛汐也來了?
水玲瓏沒忽略馮晏穎眸子裡一閃而過的促狹,笑了笑,又聽得馮晏穎說道:“我找你的確有事兒!”
從荷包裡拿出一張摺疊的單子,緩緩開啟,笑得看不見眼珠:“阿訣大了,早到該成親的年紀了,我與他說了幾個好人家的女兒,他都一口回絕,起先我還納悶兒他到底怎麼了?後來一細問方知他呀,看上你們家五小姐了!”
水玲瓏不信她真的現在才知道,她若是連這點兒“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