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有些差啊……
荀楓不再打量兒子,而是友好地對上流風的注視,語氣恭謹道:“多謝二叔二嬸。我這兒也備了些薄禮,還望二叔二嬸笑納。”
言罷,將隨行的三個錦盒雙手呈上,“小的是給緒陽弟弟玩兒的。”
上官虹身後的莊媽媽含笑收了起來。
小孩子心性,忍不住會拆禮物,在莊媽媽與他擦肩而過時,他一把拿起最頂上的錦盒,開啟,並取出了裡面的東西。
卻是一個長長的,像竹筒一樣描了深棕色漆的物件兒,一端包了金紙,一端包了銀紙。
荀楓和煦一笑:“把金色那頭對準一隻眼睛。”
緒陽照辦,眯著左眼,用右眼貼上了頂端的口,隨即,他“哇”的一聲大叫了起來,“會變啊!會變啊!哎呀!裡邊的是雪花嗎?”
其實,這就是一個簡易的萬花筒。
皓哥兒伸長脖子,朝緒陽看了過去。
緒陽當即興奮得忘了“小男子恩怨”,開始向皓哥兒炫耀自己的禮物,皓哥兒咬唇,一臉不甘的模樣越發取悅了緒陽,緒陽就賞給皓哥兒看了兩回。一來二去,倆孩子之間有了短暫的童趣。
水玲瓏摸了摸姐兒熟睡的臉,唇角的笑似有還無,這便是荀楓的能耐,他自己就是一本百科全書,哪怕封存了曾經的記憶,一手歷練的本事卻不減絲毫。
老太君看著怎麼哄都不到一塊兒的孩子,此時因為一個物件兒而往在了一起,心中大為欣慰。笑了笑,她看向眉宇間難掩倦意卻雙目炯炯有神的荀楓,慈愛地道:“華兒啊,你得聽奶奶一句勸,別太累著自己了,咱們少賺錢無所謂,便是賠了也不打緊,奶奶這兒有錢,能養活你們,你可千萬得為了皓哥兒保重身子。”
模模糊糊的記憶裡,除了兒子,沒有任何關於親情的東西,他是庶子,父親不待見他,嫡母又刻薄他,甚至連家門都不許他進,要不是玲兒,他或許一輩子都不知道溫暖所為何物,此時聽了老太君情真意切的話,不由地大為動容:“我曉得分寸的,謝謝奶奶關心。”
水玲瓏挑了挑眉,想起荀楓給她的木牌上刻著的姓氏和名字,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但很快又搖了搖頭,覺得不太可能。
眾人又說了會兒話,水玲瓏留下,等哥兒和姐兒醒來,其他人則起身回了自己院子。
荀楓牽著兒子的手走到一處相對僻靜的小路旁,左邊是假山,右邊是人工魚塘,前埔半里蜿蜒小路,後延一處曲折迴廊。
六月的日頭正毒,皓哥兒的小臉被曬得紅撲撲的,額頭也淌下豆大的汗水。
荀楓拿出乾淨的素白帕子替他細細擦拭汗水,擦完,汗又冒出,他又擦……如此反覆,卻沒露出半分不耐。
皓哥兒的睫羽由飛速顫動漸漸變得平緩有規律,呼吸和心跳也一點一點恢復正常。他抬頭,看了一眼寵溺和嚴厲參半的父親,眸光一顫,迅速別過臉,卻正好有兩名十三、四歲的小丫鬟挽著花籃,有說有笑地踏上回廊,與他幽幽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只聽得一聲尖叫,二人嚇了個倒仰,花籃裡的鮮花被揚出,散落了陣陣花雨。
花瓣尚未盡數落地,二人便也攜手拔腿而跑!
皓哥兒的眸光一暗,小手拽緊了衣襬。
荀楓徐徐一嘆:“你可知錯了?”
皓哥兒咬唇不語。
荀楓摸著他漸漸低垂的腦袋,語重心長道:“穆承皓,如果你面對的是一個企圖傷害你的壞人,你大可舉起武器反擊,因為不反擊你可能會死;但這世上不是惹你生氣的人就是壞人,你用那樣過分的手段對付一個孩子,在別人眼裡你就成了壞人,然後大家都會和那兩名丫鬟一樣,見到你便躲開,再沒誰敢親近你,你是想把自己鬧成這樣嗎?”
皓哥兒的目光動了動,愣住。
荀楓拍了拍他小肩膀,語氣多了一絲嚴厲:“以後不要隨隨便便打架,更不許咬人!你犯了錯,首先受指責的是一直照顧你的王妃,大家會說她沒用心教導你,把你慣成了這副德行,你還小,什麼都不懂,全部是王妃縱容的。”
“……”皓哥兒下意識地張嘴,幾乎要發出一個或兩個簡單的音節,卻最終沒吱聲。片刻後,不知想到了什麼,他抬起頭,忐忑地對上荀楓嚴厲中藏了溫和的視線,似在……詢問!
荀楓蹲下身:“放心吧,你在父親眼裡永遠都是心肝寶貝。”
皓哥兒似是不信。
荀楓一把舉起他,讓他騎在了自己脖子上,雙手握住他小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