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雲紋緞裳,一條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青絲挽成瑤臺髻,簪一對紅石榴金釵,一支碎銀珍珠金絲步搖,並一個扇形紅寶石花鈿,繁簡適中,不過分招搖,也不顯得平庸,一分一厘都恰好好處的大氣、完美。
穆華的心跳漏了一拍,趕緊斂起尷尬,笑著打了聲招呼:“大嫂。”
水玲瓏將鬢角的秀髮攏到耳後,望著皓哥兒逃一般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淡笑著問道:“皓哥兒怎麼了?”
穆華沒作隱瞞,把剛剛的事闡述了一遍:“……大概,是不願和我回南越吧。”語氣裡難掩落寞,誠如他所言,王府再好也不是他的家,終日呆在王府儘管不是寢食難安,卻也實在難以理得心安。不過是看在亡妻的份兒上,幫助諸葛家度過一次危機罷了。但事畢,他也勢必是要走的,帶上兒子一起。
皓哥兒姓穆,不姓諸葛,如果穆華不在人世,諸葛家可以將皓哥兒留在身邊,可生父健在,他是去是留得生父說了算,這事兒便是老太爺回來也沒二話。穆華能任勞任怨地挺到現在,著實不易。
水玲瓏微微一笑,清風揚起她鬢角的發,飛出一線飄逸的色澤:“好生和皓哥兒說,有些東西急不來,孩子的性情很重要,總得他同意,不然又是一次傷害。”
三歲“喪父”,傷了一回。
四歲失去上官,又傷了一回。
加上越來越大的他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孃親已亡,心裡陰影必定極重。
穆華定定地看著水玲瓏,她不該挽留他嗎?不,不是他期盼她會愛上他捨不得他,而是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他替諸葛家創下了無可比擬的商業戰績,他就等於諸葛家的一顆搖錢樹,哪怕是為了諸葛家的經濟發展,她是不是也應該勸他留下?
可如果她勸了,他一定會非常非常失望的!
為了一己私慾置他人處境於不顧的女人他瞧不起!
好在水玲瓏沒讓他瞧不起。
但或許……水玲瓏壓根兒就不歡迎他,所以一聽說他要離開便高興得歡天喜地?
看來這些天她的友好都是裝出來的,這麼會裝,城府定然不淺,也不知對人到底有幾分真心。
哼!
失望!
穆華冷眼一睃:“我還有事,告辭!”
瀟灑地踏上了臺階!
水玲瓏一頭霧水,這人有毛病吧,她得罪他了嗎?怎麼變臉比翻書還快?而且……毫無緣由的!
算了,不和鳥人一般見識!
水玲瓏深吸一口氣,自我阿Q了一番,邁步回往紫藤院。誰料,在跨過二進門時,餘伯領著一名身形纖瘦的中年婦女與她擦身而過,爾後轉過來朝她行了一禮:“世子妃。”
對婦人使了個眼色。
婦人表情木訥,好半響才低垂著眉眼道:“哦,世子妃吉祥!”
水玲瓏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不知為何,心裡微微厭惡,水玲瓏擺了擺手,示意她平身,她依言照做,水玲瓏又語氣和緩地問向餘伯:“這是新來的嗎?我沒見過。”
餘伯福了福身子,恭謹地道:“回世子妃的話,這是新入府的粗使僕婦,暫定在浣洗房做事,日後若勤勉能幹,再考慮升到別的崗位。”
水玲瓏斜睨了婦人一眼,好像覺得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反正就是厭惡。
婦人始終將頭垂得低低的,做害羞和怯弱狀。
水玲瓏不由地多看了婦人一眼,但沒看出什麼名堂便徑自回了紫藤院。
走出老遠,水玲瓏都渾身不對勁兒,蹙了蹙眉,前思後想又彷彿是自己多慮了。餘伯是誰?那可是王爺的頭號心腹,王爺出行本該帶上他,卻將他留下就是怕府裡有個風吹草動不好應付。
水玲瓏挑了挑眉,或許自己該信王爺一回,也信餘伯一回!
外書房,水玲瓏一走,穆華進入房內,冷幽茹喝著茶似乎在等他,喬慧收拾著桌子,把賬冊分別歸類。
“母妃,弟妹。”他溫和地打了聲招呼。
喬慧行了一禮,溫聲道:“二姐夫。”
穆華點頭,看了一眼桌上的賬冊,眸色一深:“你們……把帳算完了?”
喬慧笑盈盈地道:“二姐夫太辛苦了,母妃便召了我們幫你清算賬冊。”
意思是,這些都是王妃的功勞。
出發點是好的,但碰上穆華這個奇葩,效果就是……
穆華的心陡然一沉,這些帳既然交給了他就歸他管,她們幾個想算賬為什麼把主意打到他的書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