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走後,水玲瓏把手裡的黑棋放入盒子裡,開門見山道:“二少奶奶,你來自江南,可聽說過董佳氏?”
馮晏穎握著棋子的手就是一抖,目光沉沉地看了水玲瓏一眼,垂下眸子道:“江南有名的富戶,在江南如雷貫耳。”
馮晏穎的表情不正常!水玲瓏眨了眨眼,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們家有個被逐出家門的女兒,名叫董佳雪?”
啪!
馮晏穎的棋子掉落在了棋盤裡……
水玲瓏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馮晏穎的院子,門口,阿訣再次遞給她一盒子江南糕點,並禮貌地說了許多客套話,但水玲瓏一句也沒聽進去,她機械地把食盒遞給枝繁,然後面無表情沒入了無邊的夜色。
出了尚書府,鎮北王府的馬車已然在等候,此時夜幕深深,繁星無幾,天空的雲層厚重如鐵,壓在身上沉甸甸的,像負了一世坎坷。
諸葛鈺從泉州歸來,先回府洗漱了一番,隨即聽探子稟報了她的行蹤,便馬不停蹄地趕來姚府接她,可瞧,她怎麼跟丟了魂兒似的?
“玲瓏!”諸葛鈺走向她,輕聲喚了一句。
枝繁忙給諸葛鈺行了一禮,諸葛鈺淡淡擺了擺手。
水玲瓏抬眸,木訥地看了看諸葛鈺,隨後走到他跟前,在他詫異的注視下,緩緩靠進了他懷裡。
諸葛鈺心頭一喜,這個小女人總算對他動心了!但很快他察覺出不對勁了,往常他一靠近她她就炸毛,今兒怎麼會主動投懷送抱?
他抱著水玲瓏上了馬車,將她放在柔軟的榻上,枝繁在車轅上問道:“世子爺,大小姐沒事吧?奴婢進來服侍,可好?”
水玲瓏緩緩地闔上了眼眸。
諸葛鈺淡淡地道:“她沒事,這裡有我就夠了。”
“是。”枝繁恭敬地應了一聲,拽緊食盒,看向了前方。
諸葛鈺握住水玲瓏柔若無骨的小手,俯身親了親她額頭,她沒反應,他又用長了薄繭的指尖細繪她掌心的紋路,癢癢的,為水玲瓏抽回手,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諸葛鈺越發疑惑了,平日裡她跟吃了火炮似的,今兒怎麼軟得像跟棉條?她該掄起枕頭朝他砸過來,罵他混蛋或禽獸才對。
水家的親事他聽說了,她很聰明,找了水冰冰勝任太子妃之位,但同時他也明白,她這麼做絕非為了嫁給他,而是單純地不想嫁給雲禮。
那麼,她這麼不高興,是不是因為她覺得自己逃脫了太子府的牢籠,卻仍得跳進鎮北王府這個火坑?
幾個呼吸的功夫,諸葛鈺的腦海裡已閃過一道又一道思緒,片刻後,他握了握拳頭,從暗格裡取出一道明黃色的聖旨塞進了水玲瓏的懷裡。
水玲瓏這才終於有了些許反應,她開啟聖旨,對著燭火一看,如心底投入了一顆頑石,激起千層浪!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___有子,名____,俊秀篤學,才智過人,至今未曾婚配,特許水家千金水玲瓏為其正妻,望二人琴瑟和鳴、百年好合。欽此——”
沒有署名賜婚給誰,也就是說……她想嫁誰便寫誰的名字?!她知道鎮北王府向皇帝要的定是一道賜婚聖旨,卻沒料到會是以這樣的形式。
“隨便你吧,你愛爭就去爭,反正我生在水家,婚姻由不得自己,誰爭贏了,我就是誰的戰利品。”
“你說都是些什麼混話?誰把你當戰利品了?你一開始就是和我議的親!”
“錯,不是我和你議的親,是尚書夫人和鎮北王妃議的親。”
“你沒反對。”
“反對無效。”
“水玲瓏我告訴你,想擺脫我,你就是在做夢!”
“反正不是你,也會是別人,我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婚姻,所以我沒想過擺脫任何人。”
諸葛鈺望向別處,狀似隨口道:“趁我沒反悔,趕緊收好!”
水玲瓏把聖旨卷好,緊緊地抱在了懷裡,心裡有些五味雜陳,片刻後,她道:“我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你如果想用這種法子感化我,那你可太天真了。我利用人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又怎麼會因一張能決定終身大事的聖旨而動容?你別到時候反悔,對我先奸後殺!”
諸葛鈺剛喝進口裡的茶就因為她最後一句話而噴了出來,什麼叫做先奸後殺?他看上去有那麼邪惡?
“水玲瓏你說你腦子裡整天裝的都是些什麼?爺要上你,直接把你娶回家天天上!還用得著費盡心思給你弄一道解除婚約的聖旨?”一通口無遮攔的話,諸葛鈺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