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派。
整座山都被一層血紅色的結界籠罩著,低階弟子基本都戰戰兢兢地被師父護在傳道堂裡,金丹期修為的弟子集中在議事廳外,神情焦慮地等著掌門發話。
其中一名紅衣女丹修道:“彭家欺人太甚,竟敢驅逐我們掌門,還想趕我們離開天瀾山,掌門一定不會同意的!”
她旁邊另一名穿著深藍道袍的修士冷笑道:“不同意?難道留下來與彭家魚死網破不成?就憑外面站著一個天極化神榜前十的彭千繁,就能把整個天瀾山碾碎,到時候魚死了,網沒破,這賬該找誰算?”
女修道:“你這等貪生怕死的人,自然將一切都當做一本賬目,天瀾丹派萬年傳承,怎能連骨氣都沒有?如今灰溜溜如喪家之犬被趕下山,日後還如何在修真界立足?”
“能活命就不錯了,還想那麼長遠,真是晦氣,丹心師兄怎麼就惹上了這麼一波煞星……”那修士罵罵咧咧。
周圍的弟子紛紛投以鄙夷的目光。
其中有一名長相頗為俊秀的丹修道:“等我等拼死衛道之時,一心師兄自可以夾著尾巴溜走,你這樣的人,還配做天瀾丹派的弟子嗎?”
那一心冷笑:“一群偽君子,我就不信你們不想活命,現在還想討好掌門,晚了!”
他話音剛落,議事廳的門便緩緩開啟,從裡面走出一名臉色蒼白,下頜蓄著幾縷美須的中年修士。
正是天瀾丹派的掌門夢沅真君,他身後還跟著數位長老。
夢沅真君的目光一一掃過下面的弟子,緩緩道:“若心說得好,我天瀾丹派立世萬年,自天瀾山得名,自天瀾山崛起,若是離了這裡,我們還稱什麼天瀾丹派?如今彭家仗勢欺人,九馗宮杳無音信,我與十三位長老一同,意與天瀾山共存亡!”
那名叫若心的紅衣女修上前一步,熱淚盈眶道:“掌門,戰吧!就算我們是丹修,也不會做不戰而退的逃兵!”
下方弟子大部分亦是群情激昂,也有個別人如一心那般面如土色,忍不住想往後退。
夢沅真君也將這一切看在眼裡。
他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傻孩子,說什麼傻話……你們都被驅逐了,待結界開啟後,我自會與彭家人說明,放你們下山。從此以後,你們不再是天瀾丹派的弟子,今後也不得以天瀾丹派丹修自居。”
底下弟子悚然!
這便是逐出師門了,可也正是這樣,被逐出師門的弟子才能被彭家人放下山。而這之後,天瀾丹派大概也已經不存在了。
“掌門,怎麼能這樣!”
“弟子不走!”
“丹心師叔不可能做出那種事,彭家為什麼不聽我們解釋?”
“師祖,我願為門派戰到最後一刻!”
……
祁桑真人也在這群弟子中,他樣貌樸實憨厚,但身邊卻站著一名容貌極其美豔動人的女修,正是曲笙的五師姐管鈴。
聽完掌門的話,祁桑真人擦了擦眼角的淚,心裡已有了決斷。他握住管鈴的手,傳音道:“小鈴鐺,我要對不起你了,我……”
管鈴一聽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祁哥,說這些做什麼,我們總歸是要在一起的。”
“不,小鈴鐺,你是蒼梧弟子,等結界一開,你立刻回晉城去!”
管鈴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臉:“祁哥,要是蒼梧出了事,你會丟下我走嗎?”
“這不一樣!”祁桑急了,“我原本就配不上你,又怎麼能委屈你與我一同赴死!”
修士因為有靈力滋潤身體,身無雜垢,且氣質都有那麼一股仙風道骨的勁兒,因此修真界普遍男俊女美。祁桑真人的樣貌實在平平無奇,他站在管鈴身邊,只讓人覺得“醜漢配天仙”,心中一直隱隱自卑著。
管鈴嘆道:“你我這相知相守一百多年的情分,難道就是樣貌可以界定的嗎?到了這個關頭你還這麼說,豈不是在挖我的心?你要真想對得起我,就讓我按照我自己的意思,體體面面的與你同生共死,再多說一句話,我……我下輩子就不要你了。”
祁桑一顫,他終於不再說話,而是抱著管鈴,看向議事廳的夢沅真君。
求仁得仁,此為義哉!
夢沅真君表情很平靜,他已存了死志。
一派掌門,看似風光無限,內裡的辛酸又有誰能知道?上有九馗宮的盤剝,下有弟子嗷嗷待哺,使盡了玲瓏手段,卻還是不敵老天降下劫難,彭家突如其來的發難一下子擊潰了這個本就飄搖的門派。
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