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五太爺只冷冷地說了兩個字:“站住!”
藍蘭只有站住,卻還想再作一次努力,柔聲道:“我只不過想看看你老人家的風采,難道連這一點你老人家都不準?”
朱五太爺道:“你看見了你面前的石級”
藍蘭當然看見了。
入門兩丈外,就有幾層石階,光可鑑人。
朱五太爺道:“無論誰只要上了這石級一步,格殺勿論!”
石級還離珠簾至少有二十丈。他為什麼一定要和別人保持這麼遠的距離?
藍蘭沒有問,也不敢問。
她使出的武器已無效,這一戰她已敗了。
朱五太爺道:“你的兄弟有病?”
藍蘭輕輕嘆息,道:“他病得很重,所以只求你老人家…”
她說話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張聾子正在悄悄往前走,幾乎已接近了石階。
這句話她沒有說完,因為朱五太爺忽然又大喝一聲:“站住!”
喝聲振動了珠簾,也震住了人的心。
張聾子卻忽然一個箭步往前面行過去,大聲道:“你騙不到我的,你———”
他平時行動雖然蹣跚遲鈍,輕功卻不弱,說出這七個字,他已衝出十餘丈。
就在這時,搖曳的珠簾後,也有個人竄了出來,身法快如鬼魅,出手更快。
大家還沒有看清他的人,他身子還在半空,已一腳踢在張聾子胸膛上。
張聾子武功本不差,昔年也是身經百戰的好手,卻沒有避開這一腳。
他的人竟被踢得飛起來,再落下,滾了幾滾,滾下石階。
香香立刻撲過去,撲在他身上,失聲道:“你這是為了什麼?”
張聾子本來緊咬著牙,現在想開口說兩句話,一開口,鮮血就箭雨般噴出,落在臉上。
香香立刻用衣袖去擦,一面擦,一面流淚,他臉上的血擦乾了,她已流淚滿面。
張聾子看著她,不停地咳嗽,居然還勉強笑了笑,掙扎著說出兩句話;“我實在想不到……想不到我死的時候,居然還有人為我流淚。”
小馬也走過來,壓低聲音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張聾子不停地咳嗽喘息,又說出了兩個字:“因為…”
這就是他說出的最後兩個字。
香香痛哭失聲。
她瞭解他對她的感情,可是她不敢表露,因為他只不過是個落拓的老人,垂老的皮匠。
現在她才明白,一個人的愛是否值得接受,並不在他的身份和年紀,而在於那份感情是不是真的。
可惜現在已太遲了。
小馬沒有淚,常無意也沒有。
他們都在盯著站在珠簾前的一個人,剛才一腳踢死張聾子的人。
這個人居然也是個侏儒,卻極健壯,一雙腿雖然不到兩尺,卻粗如樹幹。
常無意忽然冷冷道:“好厲害的飛雲腳!”
這人裂開嘴笑笑,不開口。
珠簾後卻又傳出來朱五太爺的聲音:“他不會說話,他是個啞巴。”
常無意道:“據說江湖中有兩個最厲害的啞巴,叫西北雙啞。”朱五太爺道:“不錯。”
常無意道:“他就是西方星宿海、天殘地缺門下的無舌童子?”
朱五太爺道:“想不到你們還有點見識。”
常無意冷冷道:“張聾子能死在這種名人腳下,總算死得不冤。”
朱五太爺道:“我說過,無論誰只要越過這石階一步,格殺匆論!”
常無意道:“我還記得你說過的一句話。”
朱五太爺道:“什麼話?”
常無意道:“殺人者死!”
朱五太爺道:“你想為你的朋友復仇?”常無意道:“是。”
朱五太爺道:“你遲早會有機會的,可是現在,你若敢踏上石級一步,我叫你立刻萬箭穿心而亡!”
“萬箭穿心”這四個字說出口,珠簾兩旁的牆壁上忽然出現了兩排小窗,無數柄強弓硬管對準了常無意的心胸,箭頭閃閃發光。
常無意整個人都已僵硬。
這看來空無—物的大廳,其實卻到處都有殺人的埋伏!
藍蘭嘆了口氣,柔聲道:“張先生雖然死了,能死在名人手上,美人懷中,也算是死得其所,死而無憾了。”
小馬忽然大笑,道:“說得好,說得有理。”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