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這裡來,就是等著殺未五?
常無意沒有問。
他一向不喜歡探聽別人的秘密。
老婆婆又道:“他不但是狼山上的王,只要他高興,隨便到什麼地方都可以稱王。當今江湖中的高手們,幾乎已沒有一個人的武功能比得上他。”
她的口氣中並沒有憤恨和怨毒,反而好象充滿了仰慕。
她又開始喝酒,一日就把剩下來的酒全都喝光,眼睛裡總算又有了點光。
常無意的酒瓶也空了。
老婆婆看著他,忽然道:“你為什麼不問我跟朱五究竟是什麼關係?”
常無意道:“因為我並不想知道。”
老婆婆道:“真的不想?”
常無意道:“別人的秘密,我為什麼要知道?”
老婆婆又瞥著他看了半天,輕輕嘆了口氣,道:“你是個好孩子,我喜歡你。”
她忽然從身上拿出枚東西塞在常無意手裡,道:“這個給你,你一定有用的。”
她拿出的是個已被磨光了的銅錢,上面卻有道刀痕。
常無意忍不住問;“這有什麼用?”
老婆婆道:“它能救命。”
常無意道:“救誰的命?”
老婆婆道:“救你們的命。”
她又解釋:“你若能遇見一個左手上長著七根手指的人,將這枚銅錢交給他,隨便你要他做什麼,他都會答應。”
常無意道:“這個人欠你的情?”
老婆婆點點頭,道:“只可惜你未必能遇見他,因為他是頭夜狼,白天從不出現。”
常無意道:“我可以在晚上找他。”
老婆婆道:“你絕不能去找他,只能等著他來找你。”
她的表情很嚴肅,又道:“在別的狼人面前,甚至連提都不要提起這個人。”
常無意還想再問,老婆婆卻已睡著了。
忽然就睡著了。
常無意只有悄悄地退出去,等他出門的時候,老婆婆的身子又縮成一團,縮在床角,又變得說不出的衰老疲倦,驚慌恐懼。
常無意坐下來,坐在藍蘭對面,刀鋒般銳利的眼睛裡,滿布了紅絲。
他已醉了。
他一向很少喝酒,他的酒量並不好。
藍蘭道:“你們在裡面說的話,我們在外面也聽見了。”
常無意知道。
他本來就希望他們能聽見,免得他再說一次。
藍蘭道:“那位老婆婆究竟是什麼人?”
常無意道:“是個老婆婆。”
藍蘭眨了眨眼,道:“我想她一定是位武林前輩,而且武功極高。”
常無意忽然回頭,盯著小馬,道:“這是你的女人?”
小馬不能否認。
可是他當然也不能承認。
常無意道:“她若是你的女人,你就該叫她閉上嘴。”
藍蘭搶著道:“我若不是呢?”
常無意道:“我就會讓你閉上嘴。”
藍蘭閉上了嘴。
常無意道:“這次我們上山,不是去遊山玩水,我們是去玩命,所以………”
小馬道:“所以你還有條件。”
常無意道:“不是條件,是規則,大家都遵守的規則。”
大家都在聽著。
常無意道:“從現在開始,男人不能碰女人,也不能醒酒。”
他的目光快如刀:“若有人犯了這條規則,無論他是誰,我都會光剝他的皮。”
狼山的山勢並不兇險,兇險的是山上的人。
可是山上好象連一個人的影子都沒有,至少直到現在他們還沒有看見過一個人。
現在已近黃昏。
夕陽滿山,山色豔麗如圖畫。
常無意在一塊平臺般的岩石上停了下來,道:“我們歇在這裡。”
立刻就有人問:“現在就歇下不嫌太早?”
問話的是香香。
直到現在,山勢還很平坦,所以她們還騎在驢子上。
她的風姿優美而高貴,張聾子的眼睛很少離開過她。
常無意卻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也沒有回答她的話。
張聾子道:“現在已不算早。”
香香道:“可是現在天還沒有黑。”
張聾子道:“天黑了,我們反而要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