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跑。
宋丸子在草叢裡蹲了一日,才終於抓了兩隻水鳥兒,當然喜滋滋地把它們祭了五臟廟抵債。
現在三寸寬的木頭就在陶罐兒下面慢條斯理地燒著,肉香味兒晃晃悠悠地往外冒,裡面又加了從竹林裡刨出來的筍,更添了一天清甜氣,聞著就讓人覺得春風迎面。
易半生當然感覺不到春風,他倒是想自己直接變成冬風,把眼前這人給凍硬了再埋了,最好找座山再壓在她頭頂上。
“哪裡正常?昭昭從前可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孩子嘛,好吃好玩兒本是天性,才九歲的孩子,只問了句能不能吃你就這麼一副天塌地陷的樣子,可見你這教導才是不正常的。”
開啟陶罐兒的蓋子,抬手往裡面加一撮鹽,一點香蔥末兒,宋丸子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笑眯眯地接著說:
“一個無知之人,固然可以裝得不與外慾同流,可裝的畢竟是裝的,不曾經歷,何談抵禦?若是根本不能抵擋萬物誘惑,那無知自然只是無知。在光下漸漸消融的凡冰與真正的鳴山之玉自然是不同的。”
語罷,她盛出一碗鮮筍飛禽湯,仔仔細細吹了吹,啜飲了一口。
果然這兩天蹲的很值得!
見易半生還瞪他,她抬了抬手腕兒問道:“你要不要嚐嚐?鮮香氣十足,難得筍增鮮不奪味,可惜這水鳥一身緊肉,要啃起來怕是不過癮。”
身穿綠袍的男子很想拂袖而去,又覺自己要是這麼走了實在憋氣,想了想,便指著後院外面的一處荒地說:
“你今天日落之前將那地給我平整出來,再用靈水澆灌五次,我要用來種靈藥。”
宋丸子從嘴裡抽出來一根小細骨頭,看著那地點了點頭說:
“並非靈氣匯聚之地,你用來種靈藥可有些費事,不過誰讓我欠了債呢,你說如何便如何吧。”
這一副寬宏大量的做派,讓易半生又平添一股氣悶。
待他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宋丸子卻又開口叫住了他:
“昭昭問的是什麼能不能吃啊?你要是不知道,給我研究一下,我不光能告訴他能不能吃,還能告訴他怎麼吃才好吃。”
果然還是該打死了事!
……
無爭界,臨照城
明於期捨身所化的虹橋仍在,那上面已經空空蕩蕩,就像是一道雨後的彩虹,伴著這劫後的臨照熠熠生光。
劉迷站在臨照城赤紅色的石碑前,拿出幾塊靈石埋在了裡面。
駱秋娘在一旁看著她,神色沉靜。
師父給她們的最後一封信中寫了此地為臨照的聚靈陣陣眼,如今天地間煞氣雖然淺淡了,可到底是還有的,臨照已經從昔日的荒冷偏城成了絕煞福地,她們有責任讓這福地與食修的道統傳承一併繼續下去。
那個改變了整個無爭界的食修突然消失,比她出現在無爭界的時候還要突兀,留下他們這些人,這幾個月來從雲淵到西極端,自北荒下蒼梧,無處不至,卻找不到她。
長生久的代首座鬱長青說她雖然婉拒了功德,可到底積蓄了福緣,想來是去了什麼地方,將另有一番際遇。
這些話寬慰了不少食修的心,駱秋娘和劉迷的心卻一直沒有放下。
宋丸子吃了強行提升境界的丹藥,不知如何能治好,也不知道她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煉化了這一界的煞氣。
林林總總的,總讓人懸心。
說到底,她們的師父並不是個讓人省心之人啊。
“遠島和海淵閣百廢待興,我此去東海怕是十年八年都不能有空回來,大師姐,都交給你了。”劉迷穿了件黑色的短打,頭髮梳得整整齊齊,雖然還是個小個子,但是已經頗具氣勢,再不是那個被師父揉了揉腦袋就嘰嘰喳喳的模樣了,大概是因為經逢了無爭界的這一場鉅變,她和她的師弟師妹們一道飛速成長了,也大概是因為那個愛揉她頭毛的人如今並不在眼前。
“你呀,放心去便是,我雖然修為低了些,可現在這情勢,也沒什麼人會不長眼地來得罪咱們。”
駱秋娘轉身,胸前掛著的小墜子一晃。
“是海淵閣的人求咱們去的,你也不要與他們客氣,靈石、材料、人工都儘管去要。”
“我知道。”
“有急事,就請海族傳訊。”
“好。”
有些人在的時候,你以為她什麼都不管,可她在那兒,就是一塊定心石,讓人平白覺得安穩,等她不在了,在她身邊圍繞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