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天雷齊下,等她再醒來,她已經被綁在了獄法山頂。
“族長。”
穿著麻布長袍的灼巖對她說,“你踢翻了罰罪石碑,天道要懲罰於你。”
不再年輕的男人眼中有淚光閃爍。
“天道要罰,儘管罰我好了。”
……
“可罰我的不是天道,是你的心啊,灼巖。”
抓住灼巖的脖子,燎婭將他從木椅上拖了下來。
這幅蒼老的身體承受了遠超它極限的壽數,灼巖的腿早就萎縮在一起,他被燎婭拖著,像是一隻要死的青蛙。
“你告訴他們,在獄法山頂的是什麼?”
老人低著眼睛,不肯說話。
有些事情他已經做了一輩子,死便死了,何必在最後讓自己徹底跌落到塵埃裡。
“不如這樣吧。”走到燎婭身後,宋丸子搓了搓下巴說道:
“你說實話,我就考慮把天道說與我的話告訴你們,你要是不說呢……你就是你們全族的罪人。”
聽了這話,灼巖的身體一震,隱隱的香氣鑽進他的鼻子裡,他微微抬起頭,又低了下去。
不多時,只聽他蒼老的聲音說:“就算他們知道了又怎麼樣?這裡每個人都跪過天上的流星,他們所有人都信了我騙他們的話,沒有人是無辜的,呵,你知道那個石像是什麼嗎?是神的雕像,它告訴我,它能凝集願力,讓我長生不老,我信了,可是怎麼樣呢?我的長生不老就是這樣活著!就是這樣活著!”他蹬了一下他的腿,那老朽的皮包骨只是微微動了一下。
“你被困在獄法山上,我被困在這副皮囊裡,你不過是些痛,我卻為了一點長生撒下了無數謊言。”
作者有話要說: 宋丸子: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咦嘻嘻。
第182章 無解
“你說的很有道理啊,這些年你活得真不容易。”
聽完了灼巖的話, 宋丸子連連點頭, 臉上深深地寫著同情。
“不如這樣吧, 我勉為其難送你上去, 挨個百八十年的刀子, 然後我再給你一個痛快, 讓你從這幅皮囊裡解脫,怎麼樣?”
怎麼樣?
灼巖看了宋丸子一眼, 彷彿認定了她不過是個孩子的戲言,又轉向燎婭。
“你不是最恨天道麼?怎麼會跟這個能招來天道的修士混在一起?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你一定是屈服了, 你跪下了,你就跟你曾經最恨的那些人一樣。”
灼巖的牙早就掉盡了,他癟著嘴說話, 讓宋丸子不禁想到了菊花。
燎婭卻沒接他的話茬, 只看著宋丸子說:“只把人綁上去,飛刀又何來?”
“那還不簡單?他們為了讓天道不再加罪於他們, 就能以念力成飛刀, 現在我手握能讓他們再不當罪族之法, 我可比天道和那什麼石像好說話多了, 只要讓他捱上一萬刀我就什麼都說, 就算願力不夠……”
她對著那垂垂老朽之人露齒一笑:“直接用刀捅, 我也不介意。”
輕輕一句話,讓人遍體生寒。
灼巖抬起頭看向他的族人,他們會怎麼選?誰都不會比他更清楚。
“老祭司, 你是說我們這些年來祭拜誅邪,根本不會讓天道保佑我們,只會讓你長生不老?”
他沒有得到回答,可他也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想要的回答。
“哈,老師,我隨你學了整整四百年,您一直都在騙我?”
那個祭祀身有靈根,跟過去兩千年的歷任族中祭司一樣,從襁褓中就開始跟隨灼巖學習,現在才知道自己所信奉的一切都是私心構築的虛幻,他直直地看著自己的老師,喉嚨裡發出了一聲怪響,隨後,他猛地把手中的木杖摜在地上,整個人直直地往後倒去。
有族人搶上來扶住他,一摸他的鼻息,低下頭道:
“祭司大人,去了。”
想要一個人死,真的很容易。
原本站在祭司身後的一位長老緩緩走上前。
祭司的眼睛仍然睜著,所看的就是祭壇背後的獄法山,高聳的火山頂在深深夜晚猶自發著紅光,那裡在夏天總是傳來陣陣的痛嚎聲,伴隨著這些聲音,他們會歡呼,會慶祝,會祈求上天,讓誅邪來得更多些、再多些,讓山上的邪魔為他們承擔所有的苦難。
長老的手掌撫過那雙眼睛,讓它們閉上。
一聲長長的嘆息從長老的嘴裡發出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