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自己經脈和丹田處撕裂的痛苦,宋丸子的臉上神情已是決然。
星分九野,虛宿和危宿同屬北方玄天,玄天部還有兩個星宿,一個是“女”,一個是“室”。
女宿近土執陰,行至南天正便是一年初夏之始,用以佈陣,能借草木繁茂之勢,助長陽氣轉陰、虛幻變化。
室宿形似房屋,每現於南天便意味著嚴冬將至,它與女宿相近,也適用於幻陣,不過室宿更擅擬屋舍、天氣。
女宿與室宿各有四星,宋丸子曾經計算過以什麼竅穴能在身上將之擬出,以靈氣衝穴擬星並非易事,她之前靈力不足又忙於報仇,這兩個星宿真正的位置一直沒有決斷。
到了這樣緊要的關頭,也不管什麼對錯了,她極力壓縮自己的經脈,把靈力向她之前選出的二十多個竅穴上壓去。
閉塞已久的竅穴突然被靈力沖刷,其痛楚遠飛常人所能想象。
因為經脈殘破,又沒有丹田可以借力,即使極力運轉靈力去打通竅穴,宋丸子的身體依然還是負荷了太多的靈力。
“噝—”
靜謐的石洞中突然有極細微的一聲響,帶著深重的不祥。
那是她的血肉被體內磅礴靈力活活撐到撕裂的聲音。
就在這危急關頭,在她的丹田深處,一道綠色的靈光化入了她的身體中。
被撕裂的血肉被綠光撫過之後便癒合了,接著又有另一處被靈氣擠到瀕臨炸開,又被綠光修復了。
吸收了靈氣的骨與肉在不斷地破裂和癒合,宋丸子僅剩的眼睛緊緊的閉著,她的腦海中已經空茫茫的一片,全然不知道疼痛為何物。
“天道曰圓,地道曰方;方者主幽,圓者主明…… 四時者,天之吏也;日月者,天之使也;星辰者,天之期也……”*
《星經》之始,講的是日月星辰與世間萬物的關係,此時映入腦海,如同靈魂深處不朽的咒言。
想要在人的身上造出二十八星宿,就像是以自身為混沌另造一方世界,濁者沉,清者浮,丹田攏方,軀殼為圓,星辰就是這個“圓”上的無盡未來,它昭示萬物因由,也暗顯世間歸處,是力量,是變幻。
心裡默唸著《星經》,宋丸子徹底開啟了她久違的識海。
陣修的識海,一如星海。
與法修重靈根不同,陣修修煉的第一步就是開識海,識海中的星越多,則此人陣修的天賦越高。想要開出星象識海,就要先觀星、記星圖。
第一次認出女宿是什麼時候?
“師妹,你已經觀星半年了。”
“大師兄,現在穀雨已過,夏天將之,書上說我在太陽昇起來之前就能看見女宿了。”
“御極殿的渾天星斗隨時可見,你為何還要在這裡守著天上的星星呢?”
“春去夏來,萬物繁茂,五行變幻,陰氣滋生……女宿現於南天,這些都會出現,我想、我想親眼看看。”
月行中天又漸漸落下,星辰即將淡去,很快就會被日出徹底掩埋,這是一年中陽氣最盛的日子,在這充盈的陽氣中,又有陰氣漸漸滋生,陰陽輪轉,世事更迭,千古不變。
在太陽即將跳出瀚海的最後黑暗裡,那個四歲的女孩兒親眼看見四個星星閃耀在了南方的中天之上。
不是渾天星斗裡永遠閃爍的模樣,而是溫柔又慈悲地,告訴這個世間,最多彩的季節即將開始,繁華後的衰敗也已經註定。
鎖骨上一陣劇烈的疼痛,沒有讓宋丸子的識海有絲毫波動,在她的識海中,屬於女宿的四顆星星越來越明亮。
那是她她守候過,她見到過,她讚美過,她擁有過的……終於,女人的鎖骨上一個藍色的光點亮了起來。
女宿第一星!
……
“小唐,小心!”
眼見巨蟒的尾巴抽向唐越,王海生一個飛撲,勉強將他救了。
趴在地上的兩人都大口喘著氣,回頭看見蛇尾又襲來,也覺得自己身上再掏不出一絲力氣去閃躲了。
“砰!”
金色的禪杖直擊蛇身,生生把蛇尾打向了另一個方向。
裸著上半身的空淨回身又掄一杖,險些打中了蛇的七寸。
手中的暗器早已全部消耗乾淨,唐越終於脫下了他那件藍色織錦的袍子,身上只穿了藍色中衣,手中拿著一對泛著藍光的雀翎刀——這是他最後的武器。
和他們相比,狗皮兜襠換成了熊皮褂子的王海生倒是不顯狼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