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赤磷蝦焯水後去殼,碎成小丁,再把豬皮處理乾淨多餘的肥油,下水以微火細燉,待到豬皮徹底酥爛之後,催動陣法大鐵鍋裡的地火之精倒吸熱度,讓湯汁迅速凝結成凍。
藏霞黍用手掌碾成粉末倒在肉泥上,運起調鼎手,借靈音草五分草之味道,再調和牛肉泥,務必使其筋絡全於紅肉之中。
最後,淡粉色的赤磷蝦和奶白色的皮凍和在一起,包在牛肉之中再搓成丸子。
一個個地搓著丸子,宋丸子的目光落在了窗外夕陽的斜暉中。
“有些事情啊,明知道不能做,因為你做了就是頭破血流、粉身碎骨,可是,還是要做的……這世上的人,不是每個只想求能與不能……”
當日,蘇家祖墳被刨開的事情傳遍大街小巷,蘇秦氏居然是他們三個人中最淡定的那一個,她笑著說死了的終究是死了,還是活著最重要,她要看著蘇遠秋娶妻生子,看著蘇家血脈延續,她要活得比所有仇人都長。
可她轉身就把宋丸子騙走了,將上面那段話句話告訴了自己躺在床上不得動彈的孫子。
微雨綿綿,她抱著蘇老相爺的棺木舍了自己的“能與不能”,求了一個“心安理得”。
世人都有丟不下的東西,無論凡人,還是修士,或是真心,或是脊樑。
搓好了一桌的丸子,宋丸子又在鍋中燒起了熱水,把一顆丸子拿在手心,兩手手掌相對一撮,又一股靈氣被她用調鼎手引入了肉丸中。
“要是不夠圓,看起來可就不像是‘靈丹’了。”
嘴裡調侃著,宋丸子看著那粉中帶紫的丸子飄飄搖搖在鍋沿兒上磕了一下,然後落入了滾滾熱水中。
一個,又一個……
整間客棧都被一種異常的香味所籠罩著,所有還在客棧裡的人都走了出房間,光是聞著這香氣,他們就腹中作響,口中生津,就算剛吃下辟穀丹,此時也覺得整個人的身體空落落的。
熬過了這磨人的難過之後,他們又覺得自己神清氣爽、耳聰目明,於是更與這香氣難捨難分,恨不能就趴到宋丸子的房門上去。
房門開啟又是那不起眼的黑瘦小個子修士走了出來,這次他的背上又背了他的那口大鍋。
“勞駕諸位,讓讓吧。”
……
見那小個子如往常一般又來了書齋,壽元將盡的體修原城也如往常一般笑容和藹地說:
“道友你又來了?這次是要看一樓的書,還是樓上的?”
“二樓,兩個時辰。”
“一顆下品靈石。”
“好。”
灰褐色乾瘦的手指在原城面前一放又拿開,留在桌子上的並不是一顆下品靈石,而是一粒紫紅色的丸子。
“這是?”
“我自己煉的補氣丹。”
原城猛地抬起了頭。
“道友,這可開不得玩笑,你分明是個體修……”
黑瘦的修士笑眯眯地說:
“誰說體修不能煉丹了?”
通脈期之前的體修連靈氣入脈都做不到,更不可能以靈氣引動丹火,如何能夠煉丹?這話在原城的嘴邊轉了一圈,卻沒有說出口。
因為他聞到了一股從未聞到過的香氣,他能感覺到,夾在這香氣中的還有他身體正渴望的靈氣。
“道、道友。”
“聽說一顆補氣丹值一顆下品靈石,你要不要先吃了,再告訴我這藥值不值這一塊靈石?”
抬手捏住這還溫熱的“丹藥”,原城的手顫了一下,他的血肉告訴他,這藥中含有他急需的靈氣。
這丹藥遠比一般的補氣丹要大,放進嘴裡之後,原城急切地想要吞嚥下去卻不能,便下意識將它咬開了。
油水交融的柔滑湯汁裡混著赤磷蝦的鮮美,沿著喉嚨一路向下,一股從未體驗過的暖意直入腹中,與此同時,一分脆、兩分韌、三分柔、四分酣暢淋漓的肉香混著若有似無的清爽氣息……亦隨著咀嚼霸道地佔下了整個口腔。
難以用言語描述的奇妙感覺之後,澎湃的靈氣進入到了原城的身體裡,隨著血液湧向全身各處,這靈氣無論是質與量都絕非之前他吃過的補氣丹能夠相比的。
還要,還需要!
他的身體在這樣吶喊著。
那黑瘦道友的指間又出現了三顆“補氣丹”。
“一顆下品靈石換一顆藥,童叟無欺,每人最多換十顆,你若是要買,就是我的第一個客人,我可以多送你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