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動力室,他們的食物是他們給蟻巢人民的營養劑,他們都知道這是什麼,有人一拿到手就乾嘔起來,更別說把它們吃下去,可不吃下去根本沒辦法幹活,這幾天風餐露宿,他們可不像沈從那樣有特種兵伺候他,兔子、山雞這些野味填肚子,都有人餓到去吃草結果中毒死掉。
那些戴著黑色手環的有錢人們還試圖利誘蟻巢人,承諾他們回到淨化區後會給他們很多好東西,回應他們的是手環釋放的懲罰電流,他們最終吃起了噁心的蟑螂汁營養劑,被鞭笞著在動力室裡,像當初的蟻巢奴隸們一樣,在昏倒前一刻不準停歇的工作。
沈從上了車,他被帶去頭等艙見莫鐸,穿過外廊上那些臉色蒼白吸血鬼一樣盯著他看的蟻巢人,眼前擋路的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少,最後眼前一片清明乾淨,只剩下最後一個人。他鏡片下的鳳眼瞬間一凜,直直地盯著她一動不動。
在頭等艙外面的外廊裡,他總算是見到了讓他咬牙切齒寢食不安的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正彎著腰靠在護欄上,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在思考,一頭長髮被這高空的風吹得散亂,白皙的面孔輪廓微深,被框住的眼眸望著深遠的前方,好半天才眨一下眼睛,對他的到來毫無興趣毫不關注的樣子。
等他走近了,她才似乎聽到動靜而稍稍收攏擴散的思維,卻也只是維持著動作一動不動,隻眼珠子滑到眼角瞥了他一眼,沈從以為她至少會嘲諷他,會露出勝利者得意的神態,卻沒有想到她竟好像只是看到一個不感興趣的陌生人一樣,又將目光轉了回去,繼續望著深遠的前方。
沈從只覺得神經驀地被扯緊,憤怒難當,但他什麼都做不了,因為帶他過來的人已經按著他將他推進頭等艙內。
莫鐸正杵著腦袋坐在沙發上,那雙琥珀色的虎目看著沈從狼狽的模樣,露出了笑來,“沈先生,上次見面的時候,你沒想到再次見面會是這種場景吧。”
沈從看著他,想到了什麼,問:“李今念,是你的女人?”
“沒錯。”莫鐸臉皮很厚地說。他要李今念,李今念理所當然會是他的女人,不是現在,以後也是,他勢在必得。他是蟻巢最強的男人,而她是最勇敢的女人,他們天生一對。
沈從沒有說話,只是覺得腦子裡繃緊的那根神經越發繃緊,讓他整個人都異常煩躁。他冷笑:“難怪她和你一樣那麼討人厭。”
李今念不知道沈從和莫鐸在頭等艙內的談話,她其實住在車頭,車頭沒有外廊,窗戶也是封閉的,後面的車廂又吵吵鬧鬧,所以她想靜靜的吹吹風看看風景只能在頭等艙外面。
她看著這一路大好的山河,燦爛的陽光,湛藍的天空,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人就應該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人本該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為什麼一定要生活在地底下呢?為什麼蟻巢人不能到地面呢?為什麼一到地面就會死?到底是什麼原理?如果只是蟻巢地面上會這樣,那這邊呢?沈從他們在下面呆了那麼久都沒事,山不轉水轉,難道不能遷徙到安全的地面上生活嗎?
可是好像只有她一個人這樣想,只有她一個人特別在意這個問題,蟻巢人剛開始似乎也對陽光天空感到好奇,但也僅僅是好奇而已。她意識到,蟻巢人在地底下生活很久很久很久了,久到他們對目前他們的生活和世界都習以為常,久到他們的眼睛都能在黑暗中視物,覺得光線讓他們的眼睛不舒服了,也許再過個幾十年,蟻巢人的眼睛就會完全退化,變成只能在黑暗中生存的生物。
莫鐸的山洞裡之所以會安裝燈,不是因為他需要光,而是因為他在訓練自己的眼睛適應光線。
想得太投入,她根本沒空注意沈從,她那一眼不過是條件反射地看一眼,其實根本沒把心神放上去,所以也沒有注意到那是沈從。
幸運者號從蟻巢出發,第二天中午抵達了一個廢棄的車站,沒有停,繼續往前。李今念站在外廊上,震驚地看著地面上有一隻有點兒像恐龍的巨大怪獸在下面追著火車跑了幾分鐘,一邊追一邊發出可怕的吼叫聲,五十米的高空軌道讓火車很安全,但李今念看著它仍然覺得可怕至極。
她看到它停下來後,用尖尖的腳趾刨了刨地面,低頭咬住了什麼,猛地一扯,一條不知道該說是巨大蚯蚓還是大蟒蛇一樣的生物生生被扯了出來,被扯出來的東西嘴裡好像還在吃著另外一隻生物,這時它和它嘴裡的食物都成為了它的食物了……
李今念以為見到一隻疑似恐龍的生物已經很可怕了,卻不想經過那個廢棄車站都就彷彿進入了一個原始世界,各種巨大的可怕的生物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