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頂。
正是日光大盛的正午時分,李今念一出去就被陽光籠罩了一身,她坐在被曬得熱熱的車皮上,仰起頭來,感受久違的陽光落在肌膚上的感覺,感受著帶著一絲暖意的風拂過髮絲的柔情,空氣很清新,沒有川流不息的馬路帶來的喧囂和燥熱,世界特別安靜,沒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忙碌生活發出的嘈雜,彷彿置身在大草原上,在風景秀麗的大山之中。
這是另一個世界,李今念,因為一場地震被活埋,進入了另一個奇幻怪異的世界。每當這件事被一再確認,心裡就有一種悲傷感,她會送他們回家,但她自己又該怎麼回家呢?爸媽從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傷中走出來沒有?她很擔心媽媽從此陷在了失去她的傷痛裡,她希望他們能將她忘記,好好過之後的日子,希望弟弟健康孝順,好好照顧他們。
她嘆了一口氣,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趴了下來,慢慢爬到邊緣偷偷往下看,下面有點兒像是一個農村的廢墟,有些倒塌的房屋,藤蔓爬滿了牆體,樹木或高或矮,長得並不茂密,遠處有一條小河正在流淌。她能看到他們還沒離開,正在三三兩兩躺在樹下休息。她看到有幾個軍人正守在一顆大槐樹外面,猜測沈從就在那棵大槐樹下。正要收回目光,突然間,她猛然發現了什麼,腦袋又伸出去四處看。
不對……不對……不對!
李今念臉色變幻,眼神漸漸瀰漫上些許驚懼,軍人的數量不對!他們是為了保護沈從而存在的精銳部隊,不可能分散得太開離沈從太遠,跑去和那些普通身份的人湊堆休息,她之前在監控器裡盯了他們那麼久,大概有多少數量心裡很有數,現在他們絕對少了有十來個!可是人哪裡去了?
兩個多小時前。
當停在五十米高空上的火車內部正在進行修整的時候,下方的地面上,被趕下火車的淨化區居民們也很忙。
為了守住火車而去跟蟻巢人搏鬥的平民坐在地上包紮傷口或疲憊的休息,他們心裡有怨氣,怨氣是衝著那些軍人、上流社會的人和列車長的。他們中,作為人民的公僕的軍人在這件事上只關注沈從,不顧他們的死活,沒有奉獻出一絲一毫的力量;而上流社會的人只顧著飲酒作樂,袖手旁觀,在他們中有人流血有人死去的時候。導致了現在的局面——不僅不能回到淨化區,還一無所有!這一個月來從蟻巢賺到的黃金珠寶全都沒了!至於列車長,更是要為這件事負起責任,是他讓蟻巢人上車的,等他們回到淨化區,一定要聯合起來告他,讓他賠償他們的經濟損失!
而富豪們心裡也是有怨氣的,他們被手上腳上那該死的奴隸手環刺激得發瘋,怎麼扯都扯不下來,唯一的一把鑰匙又在蟻巢人手上,他們怨那些軍人只顧著沈從,怨那些平民沒用,那麼多人居然守不住一個動力室,更怨列車長,要不是他非要搞什麼奴隸販賣生意,讓蟻巢人上了車,哪有今天的這種事?真是貪心不足!
軍人們,軍人們可沒空去跟他們互相怪罪和怨恨,他們比他們知道得更多,更清楚他們現在最要緊的是什麼。
茂盛的大樹下,沈從靠樹而坐,部隊的指揮和正副隊長正圍在他身邊,一張地圖在他們面前鋪開。周圍是持槍警戒著四面八方的特種兵們,看著他們這英姿勃發威嚴剛正的樣子,誰也不敢靠近過來。
“在安格斯網路的覆蓋下,我們的訊號無法發射到淨化區,淨化區也無法知曉火車發生了什麼,處於被動的位置上,只能等幾天後他們發現幸運者號沒有按時抵達,派來偵察部隊和救援部隊。但在此之前,我們在地面上非常危險,尤其是前方的蟻巢1區到3區廢墟,我們都不知道森林後面藏著什麼怪物。我們不能坐等待援,必須有所行動。”
“沿著火車軌道走就不會迷路,只是步行需要花費的時間太長了,人太多,氣味太重,會引來獵手。”
“不如分批移動?”
“你看他們會願意嗎?”不管是上流社會那些人還是平民,心裡再有氣再有怨,軍隊特有的安全感還是讓他們將他們視為支柱和領頭羊,各個都要跟著他們走,在這麼廣袤陌生和危險的地面,想讓他們別跟著他們是一件困難的事。
三人正激烈地商討著,很想問沈從的意見,但因為不太敢去看沈從,所以一直沒抬頭,只暗暗期盼著他自己出聲。
沈從面無表情地拿著手上鏡片已經佈滿蜘蛛網裂痕的眼鏡,此時這位貴公子很是狼狽,總是梳得一絲不苟的發很凌亂,俊美白皙的臉上有一點不太明顯但確實存在的巴掌印,身上還穿著他的睡衣,沾著血和灰塵。
他聽著他們的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