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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洲懸空山上,飛雪如刀,孟霄樓並指為劍,指尖一縷劍芒吞吐,直指道生天玄宰,一時劍拔弩張。
“……應則唯,我只問一句,你是否殺了南嬈?”
劍芒只離咽喉處七寸,這樣的距離,只需殺意再進一步,便是生死之別。
而撐傘的人,卻好似沒有感受到任何生死危急一般,語氣輕柔地喃喃道:“嬈娘……死了啊。”
孟霄樓的雙眼頓時一片赤紅:“我只問你,是不是你殺的!”
傘沿微抬,露出一雙灰色的、充滿混沌之意的雙眼,這雙眼彷彿沒有任何感情,但看久了,就好似要把人吸進去一般。
他徐徐道:“應則唯之言……連自己都不知真假虛實,孟兄敢信?”
他剛一說完,孟霄樓劍芒一轉,他心口登時血紅綻出,一股極端破滅的劍意在他心口輾轉。
“經年舊友,這是我待你最後的容忍!莫以為我不敢殺你!”
接著他的話,應則唯抬眸,神色寧靜地看著他:“在我第五衰之初,為鎮壓封妖大陣耗盡靈力時?”
孟霄樓動手瞬間,周圍虛空無數波紋盪開,不少蒼老的聲音驚怒道——
“孟霄樓!你敢!”
“尚未確定南芳主死因,快住手!”
“玄宰為封妖大陣消耗生機靈力,你敢動手!瘋了嗎?!”
一片或勸誡或焦急的聲音中,敖廣寒的聲音漠然出現。
“孟霄樓,收手吧,我們也不過是來問詢當年之事而已。
應則唯徐徐轉向一側,道:“原來還有龍主。”
敖廣寒道:“二十年前,嬈娘從正法殿為南頤求情後,是你相陪,她最後去了哪兒,你又是為何獨身回到子洲的,今日眾目睽睽,你需得給所有人一個解釋。”
應則唯好像全然不知痛一般,收了傘,任懸空山上的霧雨沾溼眉睫,緩緩道:“嬈娘……她曾託人送來當年我贈她的舊物時,我就隱約算到她已離世,想來當年自始至終,便是一場命數作弄。”
“說重點。”
“那年,我同逸谷約於北海,赴約時見他同鮫人相戀,此為修界五逆,凡夫尚需遵循,何況赤帝之後。然……人心生而有所偏私,彼時我只想私下了結此事,便去見了那無知鮫人……”他的語調依然平淡,但在當事人耳中,卻聽出了三分極細微的惡意。
“我說,妖與人,本為殊途。何況逸谷本為名門,她若再糾纏,便是害他為萬人所唾,與其到時飽受風霜而生離死別,不如現在痛斬情絲……後來方知,鮫人靈智未顯,竟追上內陸,至於最後落得在玲瓏京被分屍,我也未曾預料到。”
應則唯言罷,好似早有預料,抬頭望向一側的虛空:“逸谷,是你在聽嗎?”
半晌,一個顫抖的聲音回答道:“應則唯,什麼叫……未曾預料到?你是道尊欽定的繼任者,是天底下頂聰明的人,一言一行必知後果。姣娘、姣娘她什麼都沒有做,你那番話是不是會讓她送死……你現在說,你不知道?”
遠在龍庭大殿,南顏睜開眼,一低頭,看見南頤五指緊握,指縫間滲出鮮血,不由得滿面擔憂道:“舅舅冷靜些,不要讓他動搖你的心神。”
同時,南頤身後的聽狂琴裡,也傳出一聲哀哀琴音,他這才心緒平定下來。
“抱歉,總是容易失神。”南頤低聲道。
南顏的臉色也十分難看,因為殿中正有不少化神修士聆聽當年之事,有的聽過後對應則唯所說的話十分贊同。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玄宰處事雖不合情,但卻合理。”
“此事老夫本不該多言,但的確是逸谷先生有錯在前,明知被妖類矇騙,還鑄下大錯。”
“此次也是玄宰為逸谷先生向正法殿元老求赦,逸谷先生才得以自由,若再對玄宰逼問,未免不妥。”
南顏心底一沉,她終於知道當時墨行徵為雲太妃送來的壽禮是什麼了。
在世人看來,南頤就是欠了玄宰的人情,如今不思回報還要找他尋仇,極有可能南頤為他言語所激,一個不慎導致心神狂亂。修界五逆,南頤已犯異婚與屠凡,再犯一個入魔,必被在場人視為走火入魔聯手誅殺。
……這其中步步算計,竟讓人不敢細想。
好在不止她一個人想到了,上座的敖廣寒此時也出聲干擾:“玲瓏京的事是我辰洲與南頤之間的舊怨,不勞玄宰費心。”
懸空山上,應則唯淡淡道:“逸谷怨我,我無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