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死之人,跟她計較個什麼。
二長老斂起驚色,重新轉向慕雲鶴,低聲懇求道:“心凌對我的事完全不知情,萬望家主高抬貴手,放過心凌這一次。我死不足惜,這一條賤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慕雲鶴不答應也不拒絕,就這麼看著二長老,直看得二長老眸光漸漸暗下去,心上像掛了個秤砣,一個勁兒往下沉。
在二長老幾乎放棄希望之時,忽而出聲道:“你何德何能,有資格向我求情?”
“我手裡有一份名單。”二長老一絲猶豫都沒有,徑直道,“這一份名單,記錄著這些年投靠我的慕家人員,以及王、李兩家藉著我之手,插入到各個地方的暗線。”
慕雲鶴聞言,臉色自然不會好看:“你想用這份名單,換慕心凌一生無憂?”
“便是家主不答應,我也會將名單交出來。”二長老搖了搖頭,深深躬,“當年一念之差,讓我深陷泥潭無法自拔,日日生活在悔恨之中,猶如身受錐心刺骨之痛,卻又懦弱得不敢去死,苟延饞喘至今——上天終究待我不薄,讓我等到這一天,幫我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慕雲鶴雖還冷著臉,卻是生硬地道:“但凡查明你所言不假,慕心凌確實不曾參與其中,家族自是不會隨意給她定罪。”
“多謝家主大恩。”二長老面上一鬆,“那份名單在——”
“住口!你怎麼能!怎麼敢!”李姝一聲厲喝,打斷了二長老未出口的話,雙目瞪得溜圓,狠狠地道,“你忘記你還有念念,還有我!忘記你我曾經柔情蜜意、患難與共!忘記你曾經說過要許我一生一世!你如今在幹什麼!是要拋棄我們娘倆,連著最後一絲活命的希望都要親手掐滅?!”
“是!我是這般說過!可有個前提,你必須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兒!但你欺騙了我!從一開始你就存心欺騙我!最後更是騙我喝下混著蝕血散的毒酒!從今往後,那每三個月一次的解藥,你留著自個兒用吧!”
二長老面上帶著笑,一步一步逼近李姝,“我怎麼忘了,我死了你定然不會獨活,那解藥估摸著也用不上,還是全留給李傅那廝。你嘮嘮叨叨說了這麼多,可是在拖延時間,等著李家之人相救?”
李姝眸底閃過驚惶之色,一步一步往後挪去,嘶聲力竭地道:“你、你站住!不要再過來——對!念念!你、你可以恨我惱我,甚至讓我去死,但念念是無辜的!他是你的骨血,你總不能不顧他的死活!”
“念念”二長老頓了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狠意,“你我都難逃一死,他活著不過是受罪,還不如由我們帶走!”
“不——!虎毒不食子,你連畜牲都不如!”李姝驚怒之下重重箍著懷中孩子,那孩子畢竟年幼,受不住太大力道,竟是疼得哭醒過來。
李姝連退十幾步,恨不得離二長老越遠越好,下意識地放輕手上動作,輕輕拍著孩子的脊背安撫。
慕煙華冷眼瞧著,忽而出聲道:“二長老,你確定這孩子真是你骨血?別是幫人背了黑鍋,讓人坑了都不自知!”
二長老修為跟著慕雲鶴一般無二,皆是先天境第八重天,那李姝連著煉氣境都沒有,勉強比慕清晨強些,淬體境第六重天。
李華說她修為不高,措辭真是太客氣了。
但凡修行之人,境界越高便越難孕育子嗣;兩人修為相差越大,同樣順利生下孩子的機率越小。
“怎怎麼會!”二長老倏然轉向慕煙華,“要不是曾用血脈之術測試,確定念念果然是我血脈,我如何會——”
慕煙華涼涼地看向李姝:“今日父親與眾位長老都在此,何不再測一回,也好為他驗明正身。倘若真是我慕家血脈,說不定還可留他一條性命。”
要真是二長老的孩子,她倒不介意跟著慕雲鶴提一提,洗了這孩子的記憶,將他遠遠地送走。
二長老走上前,向著李姝伸出手:“將念念給我。”
“你要幹什麼!念念睡著,你非要吵醒他不成!”李姝再次後退,面上淌下兩行清淚,聲色俱厲地喝道,“你、你怎麼能懷疑我、懷疑念念?念念就是你的孩子,血脈測試是你親自做的,現下聽了那小丫頭胡言亂語,你居然連著自己都懷疑?”
“我不是懷疑自己,而是不相信你。一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女人,都能給我下蝕血散,若無其事地看我喝下,她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孩子給我!”
二長老身形一閃,至李姝身前,接連兩指點在她胳膊上。李姝雙手一麻一鬆,終是再抱不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