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衣襬抖成了個篩子; 他微一挑眉; 默了半響; 這般一來; 身上的暴戾也慢慢淡了下來。
曹班主忙上前,一臉諂媚道:“蘇公子; 您瞧這丫頭抖成這樣; 必然是嚇著啦; 這般豈不是擾了您的雅興?
不若您到樓上雅間坐一坐; 讓這丫頭也到上頭緩一緩,末了必然伺候得您盡興而歸。”
這說得都是些什麼,聽著可真是叫人恍惚不已; 直把這戲樓當成了勾欄,曹班主彷彿就是裡頭花枝招展的老鴇兒; 只差一條手帕兒就可以揮著招攬客人。
胭脂死死抓著他的衣襬,不敢有一絲鬆懈; 心思都在蘇幕身上,沒留心其中的意味,否則一聽這話只怕當即就要氣背了去。
蘇幕收回了視線,抬眼淡淡掃了眼曹班主; 手腕一抬,摺扇輕輕一揮,“啪”地一聲打在了胭脂的手背上。
這一下看似輕巧,卻暗含力道; 直打在胭脂的手骨裡頭,手背一陣鑽骨疼,胭脂眉頭猛地一折,下意識地收回了手。
蘇幕不再理會胭脂,抬步往顧氏兄妹那處走。
胭脂看著他一步步靠近顧雲裡,眼裡徒然泛起了水光,襯得一雙眼靈動清潤,只可惜滿含怨憤苦毒。
這般不知良善為何物的孽障留著何用,他既然做不來人,那便不要做人了!
胭脂狠狠蹙起娥眉,一時間怒髮衝冠失去了理智,渾身都抑不住的顫抖起來。片刻後,她猛地站起身往前疾行幾步追上蘇幕。
堂中些許人瞧見,皆瞪大了眼睛看著。
一旁的曹班主見狀,瞳孔猛地收縮直嚇掉了半條命,忙上前按住胭脂的肩膀。
胭脂眼神一暗,一個抬肩甩了曹班主,伸手為刀就要襲向蘇幕的後頸 。
外頭傳來一聲,“ 公子!”胭脂被叫得心頭一慌,忙收回了手,抬眼看向堂外。
堂外來了一個四十來歲,管事模樣的人。這人面色焦急蒼白,彷彿遇到了十萬火急的大事,一見到了蘇幕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忙撥開人群疾步而來,伸手為掌捂著嘴邊,附在蘇幕耳邊低聲耳語,待將事情交代清楚後,卻見蘇幕半點不急,面色一派波瀾不驚,一時更亂了陣腳,直慌道:“公子?”
蘇幕淡淡“嗯”了一聲,末了轉身淡淡看了眼胭脂,面上含著諷笑,眼底隱著冷漠淡然,胭脂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他慢慢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片刻後收回了視線,手執摺扇抬步離去 。
胭脂太熟悉他這個眼神了,後頭他們鬧成那樣,他便常常這樣看著自己,陰鬱危險。
就像獵食的狼,隱在暗處一眼不錯地盯著,一旦失了防備,就會猛地撲上來,一下咬住你的要害,兇殘致命,絕無還手的餘地。
等到蘇幕帶著人出了戲樓,一路而去,胭脂才慢慢冷靜了下來。
“你是不是瘋了,若是傷了蘇家的公子,不止你跑不了,整個戲班子都得陪著你死!”曹班主一時目眥欲裂,怒不可遏地瞪著胭脂高聲罵道。
胭脂聞言微微垂下眼睫,眼眶微澀,眼裡慢慢溼潤起來,唇瓣微動了動,卻說不出心中滋味。
視線慢慢落在了地上,他剛頭一直看著那處,胭脂舉起手做了一個和剛頭一模一樣的姿勢,果然灰白的地面上出現了深黑的影子。
頭頂的燈籠微微搖晃,散落下淡淡的光,一個手刀動作格外清晰。
樓中一時鬧哄哄的,顧夢裡的哭聲夾雜著顧雲裡的低吟聲,眾人議論紛紛,有的出手相幫,有的安慰細語,一陣陣嘈雜聲此起彼伏。
胭脂離得近,聲音卻又慢慢抽離而去,她僵立片刻,一想起他剛才那個樣子,忽然如同被抽出了力氣一般站也站不穩,一個寒戰而起,頓時頭痛欲裂至極。
戲班子的人幫著將顧雲裡抬回了顧家院子,便又回去收拾殘局了,胭脂坐在外間等著。
顧雲裡燙得不輕,腿上的傷口泛起一大片水泡,沒有一塊好皮,一眼看去慘不忍睹。
待送大夫出了門後,顧夢裡才哭著走了進來,看見顧雲裡便越發傷心地哭了起來。
顧雲裡靠在床榻上,面色蒼白得像死人,腿上的傷口還在一陣陣地泛疼,他看著顧夢裡淚流滿面的模樣,忙強撐著緩聲安撫道:“夢裡,沒事呢,就是瞧著嚇人了些。 ”
顧夢裡聞言哭得越發傷心起來,“這人好是可怕,不聲不響地就來這麼一下,叫人根本反應不及。 ”
胭脂坐在外間,垂眼不語。
顧雲裡聞言一臉義憤填膺,皺眉恨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