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容之垂著眼; 額前的碎髮擋住了他的神情; 很平靜的模樣; 他忽然笑了起來; “十六年……我盼了夫子十六年; 原來到頭來……只有我一個人在十六年前……”
胭脂忽然覺得心口緊的難受,她不敢看葉容之; 只是死死地盯著刀刃; 啞著聲道:“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葉容之清秀的眉眼染了黯淡的笑意; 眼角微微溼潤起來; 他頗為認真地看著胭脂,眼神在她臉上流連許久,帶著幾分寵溺輕聲道:“白玉瓶裡的是你們的解藥; 另外一瓶是迷藥,一滴可以放倒十個壯漢。”
胭脂立馬拿著兩瓶藥; 起身頭也不回逃一般似的往來時那路奔去。
如果兩個只能選一個,那麼那個人只能是李言宗; 這是她答應地府應該付出的代價!
胭脂開啟解藥在自己鼻尖猛嗅了一番,等到恢復了力氣就連忙奔出了林子,一直不停歇的順著馬車的印記追了許久才趕上。
藉著天邊隱隱泛起的魚肚白看見了遠處停了一輛馬車,周圍倒著幾個黑衣人; 胭脂心下大駭,莫不是遲了?!
遠處的尤十一砍倒了最後一個黑衣人,他的聲音傳來,“瞎擔心什麼; 胭脂姑娘那兒有葉先生在,絕對不會有事的,你們要擔心也該擔心了南疆十鬼,畢竟是道上名頭這麼響,死的若是太難看也叫人怪唏噓的。”
沈綰氣得在一旁罵道:“狗屁!葉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頂什麼鬼用,你以為南疆十鬼是紙糊的人動動手指就能倒!還不快解開我的穴道,你個蠢貨!”
尤十一早被葉容之錘鍊成了銅牆鐵壁,這點小辱罵與葉容之那魔星相比,簡直猶如和風細雨般溫柔,只是他有些嘆息,“真不明白葉先生為何非要我護著你們這些累贅,簡直浪費人才。”
胭脂聞言如遭驚雷,她拿著手中藥微微顫抖起來,她……誤會了葉容之!
還拿了他的迷藥,那他要拿什麼來對付南疆十鬼,胭脂猛得回頭朝原路跑去,以她對葉容之的瞭解,應該會留有後手,可是她著心頭卻一直徘旋著一種不祥的預感,不安忐忑至極。
天色還是暗暗的湛藍,四周都是灰濛濛一片,林子裡更加暗的看不清楚胭脂跑的氣喘吁吁,林裡的樹大多千篇一律,加之她心中又急切慌張,竟然迷了路。
胭脂急得越發慌張起來,她強忍舌尖的痛意喊道:“阿容!”。
四周毫無回應靜得可怕,突然遠處卻傳來幾聲詭異的慘叫,在這灰濛濛的林子顯得更加��恕�
胭脂忙往聲音那頭趕去,那聲音聽著近,卻沒想跑了許久才到。
入眼的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滿地的血,不遠處還躺這一個人,不!是半個人他下半身都融在的血裡,還在微弱的哀嚎著,慢慢的他的上半身也開始融化,饒是胭脂在亂葬崗那樣的地方混出來,也不曾見過如此悽慘的死法,她不由自主的怔住。
空氣裡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胭脂忙回過神,四處張望看見了在一棵參天大樹下靠坐著的葉容之,他那一身青衫染了盡血,幾乎成了一個血人,手中似乎還拿著東西,他正低著頭看著。
一動不動,安靜的像個沒有聲息的死人一般。
聽見聲音,他才緩緩抬起頭看過來,眼裡微微一怔,繼而又滿是微薄的希冀,像少時每每等了她許多天,終於等到她從亂葬崗回來的那種歡喜模樣。
她連忙跑過去連蹲下的時間都顧不上,撲跪到他面前,看著他身上的傷手足無措,她伸出手卻又不敢碰他,只能顫著聲音哽咽道:“阿容……夫子帶你去找大夫……”
葉容之只看著她不說話,他的原本如水般瀲灩的薄唇如今蒼白失色,他微微動了動唇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什麼。
胭脂輕輕扶起他,轉過身使勁將他背起,到底是個男人,就是再虛弱那重量也是胭脂吃不消的,更何況剛頭那一番折騰已然消耗了她許多體力,她咬著牙強行背起葉容之往前走。
才走了沒幾步她就感覺葉容之的血還在流,沒一會兒自己的後背就溼透了,血順著她的衣裳滴落,那一滴滴血在寂靜的幽林裡顯得格外的清晰,那血好像一滴滴不停的滴落在心口,慢慢澆涼了所有的希冀。
葉容之靠在她的肩頭默不作聲,天色慢慢透起來,天就快要亮了。
胭脂看著他環著自己脖子的衣角已然看不出原先的顏色,只有鮮紅的血暈染著,她像是揹著一個血人,其實她心中已然有了數,卻固執的自欺欺人,咬著牙死命的往前走。
葉容之忽然開口,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