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無論怎麼說蘇長安都是他們的統帥,而且在授予天嵐道蘊方面,亦是毫無保留。
因此諸人對於蘇長安的感情極為複雜,所以在經歷了一場意想不到的慘敗之後,他們都希望,蘇長安對他們說點什麼,就算怒斥他們幾句也好過之前的沉默不語。
現在蘇長安來了,人群很自覺的便聚集在了一起。
蘇長安的目光在諸人身上一一掃過,營地中的篝火映著他稜角分明側臉,顯得格外的陰冷與肅穆。
他的嘴唇在那時緩緩張開,吐出的聲線低沉無比。
“十六歲那年,我初到長安,曾聽人說起西涼蠻子,我任他說得如何天花亂墜,西涼如何岌岌可危。我都想著,西涼長安萬里之遙,大魏江山固若金湯,蠻子怎可能打得進來?就是打得進來,入了長安又是猴年馬月之事,與我何干?”
“十八歲那年我敗走西涼,見識到了拓跋元武潮水一般的大軍,那時我才知道,西涼之危是天下之危,西涼一破,天下便是拓跋元武的囊中之物。”
“現在我二十歲,我來到了江東。”
“我並不期望你們能懂得什麼家國天下,什麼大仁大義,因為我也不懂。但我想讓你們明白的是,拓跋元武的野心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中原就可以填滿的,他們的利爪遲早會伸向江東,屆時,你們又該何以自處呢?”
“西涼軍強嗎?區區三萬西涼軍很強嗎?”
“當年我們在西涼,這樣的西涼軍足足十餘萬,我們有永寧關百丈高的城頭,有江東的三千刀客,有蠻族的八千武蠻,有北通玄、徐讓、郭雀三位星殞。”
“可是,我們只與拓跋元武交手了一日不到,便落荒而逃。”
說到這裡,方才還有些嘈雜之音的營帳忽的安靜了下來。
除了篝火燃燒時放出的輕響便再無一點聲音。
西涼軍有多強,今日之前,他們並不知曉。
但今日一戰之後,西涼軍幾乎已經成了他們心中的一尊不敗之師。
可這樣一支勁旅在面對蠻軍卻毫無還手之力。
那這麼說來,那些蠻子又當強到了何種地步呢?
他們難以想象,只是一想到這一點,便覺得背後發涼。
“不過,你們很幸運,你們還有時間,但不幸的是,這時間並不多。”
蘇長安的嘴角忽的勾勒出了一抹笑意,他這般說道。
“無論願意與否,拓跋元武的大軍遲早會席捲而來,所以在那之前,珍惜這不多的時間吧。”
說完這話,他忽的抬起了手,這時他身後的黑暗之中忽的走出一道身著甲冑的人影。
那是一位男子,臉上的稜角如刀削一般分明,眉宇沉寂,雖然離諸人極遠,但周身那股濃重的血腥味卻極為清楚的傳到了他們的鼻尖。
“如今西涼軍三大統領之一,也是從西江城一直追隨我的部將,顧牙朗。今日起他會教導你們行軍打仗的事宜,當然這樣的教授會放在每日修行之後,也就是傍晚。聽與不聽,學與不學,我並不強迫,但與西涼軍的對陣每月會照常舉行,至於懲罰自然也會按照約定執行,所以……”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又說道:“對了,別忘了晚上把這些衣物洗乾淨之後再睡。”
說著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身後,黑暗之中,數百位西涼士卒用板車推著堆積如山,同時臭味熏天的麻衣緩緩的走入了營地。
這些東西的出現讓七族的弟子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不過礙於蘇長安威勢,他們之中自然也不敢有任何人說出半分的不滿之言。
“顧將軍有勞了。”蘇長安在那時轉頭看向了一旁的顧牙朗,說道。
“嗯。”顧牙朗微微頷首,便邁步走了那些七族的弟子跟前,沉著聲音便說道。
“兩軍對壘,其一講究氣勢,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其二講究方法,十則圍之,半則擊之,同則襲之,距遠則遠之……”
顧牙朗顯然也沒有與這些富家子弟胡謅的性子,他開門見山地說道。
這些七族弟子聞言,自然不敢怠慢,無論是蘇長安提及的蠻軍帶來的緊迫感,還是敗於西涼軍的恥辱感,都讓這些心高氣傲的七族子弟在那時沉下了心來,開始極為專注的聽著顧牙朗講解關於兩軍交戰的各項事宜。
蘇長安將這些看在眼裡,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古羨君,說道:“走吧,回家了。”
古羨君亦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