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些什麼與送葬者套一套近乎,可是話方才到了嘴邊,他猛然意思到有什麼不對。
送葬者素來淡漠,對於塵世之事沒有半點興趣。
又怎會為了看他折磨一個天聽境的小子而駐足呢?
她留下來,自然有她留下來的道理。
可那道理又是什麼呢?
拓跋元武想到這兒,他的心忽的咯噔一下,像是忽然明瞭什麼。
“完顏左應。快殺了他!”他趕忙抬起頭朝著蘇長安的方向大神吼道。
顯然他極為著急,連說話的聲音都因此而有些扭曲。
因為,他明白了一件事情。
能讓送葬者駐足的永遠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即將隕落的星殞。
蘇長安並不是星殞,所以……
完顏左應一愣,雖然不明白為何方才還要他讓蘇長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拓跋元武,此刻怎麼忽然改了主意。
但出於本能,他的手還是高高舉起,便要取下蘇長安的性命。
可也就在那時,那少年身子的顫抖忽的止住,他的頭顱,猛地抬起,因為充血而變得緋紅的眸子中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光彩。
完顏左應在那一刻,聞道了一絲極為不一樣的味道。
那味道。
叫做死亡。
第一百九十三章 惡鬼
蘇長安的手被他伸了出來。
緩慢而又堅定。
他將完顏左應即將拍下的手掌緊緊的握住。
那時,完顏左應感覺自己的手好似觸碰到了某個屏障,再也不能前進哪怕半分。
“你!”他看向蘇長安目光裡滿是震驚與不解。
且不提那蘇長安早已靈力枯竭,亦不提在幽都鬼火的灼燒下他的靈魂也已殘破不堪。
就是全盛時期的蘇長安,也沒有理由能接下他這一掌。
可這樣疑問在他看清蘇長安的模樣時,便盡數煙消雲散。
他的瞳孔在那時陡然放大,臉上再一次浮現出恐懼的神色。
蘇長安自然還是那個蘇長安。
只是不知在何時,他甚至周圍已經站滿了密密麻麻的惡鬼。那是那些刀客們的冤魂。
他朝著完顏左應伸出自己的手,他身後的刀客們亦在那時伸出了自己的手。
一個人與三千冤魂,直直的擋下了身為星殞的完顏左應的一掌。
這是何其可怖執念。
生時隨他赴湯蹈火。
即使死後化作冤魂,也要將他庇護。
在完顏左應成為星殞這百年間,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幾乎聞所未聞。
“你說。”
“他們是冤魂,他們不得安息。”
“他們千載萬載,無可歸處。”
蘇長安的聲音在那時響了起來,那般幽寒,就像是從地獄中爬出的修羅,從冥府走出的亡神。
“可他們,是我的同袍。”
“我的兄弟。”
“我的長輩。”
“我願意揹負他們的苦難,承受他們的業果,也成為他們的歸處。”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聲線所包裹的殺意愈來愈濃烈。
每一個音節雖是從他的嘴裡吐出,卻又像是數千人一同唸叨。
那聲音彷彿帶著某種魔力,直擊完顏左應的內心,他的臉色愈來愈蒼白,額頭上甚至開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根本沒辦法承受這麼多的厲鬼業果。”他不可置信地說道,但語氣中的顫音已經將他內心此刻的恐懼表露無遺。
但不可否認的是,完顏左應說的是實話。
這三千刀客化作的厲鬼,與那些尋常枉死厲鬼不同。
他們身前的修為本就極高,又修煉了冥書血紀這樣至邪功法,因此他們的冤魂說承載的怨氣與業果比之尋常的冤魂要多出千倍不止。
以蘇長安的狀態,想要承受下這麼強大的業果,按理說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可蘇長安聞言,嘴角卻忽的勾勒出一抹笑意。
“誰說我不行?”他這般問道,眉宇間的煞氣忽然濃重了起來。
他的嘴唇在那時張開,暴喝道:“浮屠三千!”
一聲劍鳴乍起,猶若黃鐘大呂一般的聲響驀然在夜色中盪開,直擊在場每個人的心神之中。
而後一把比這濃郁的夜色還要漆黑幾分的長劍自他劍匣中驀然升騰而起。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