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胸口一通,腰間那支玉簫上瞬息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紋。
破軍迴歸星海的時間已經到了,可她卻絲毫沒有送他離開的意思,那些來自天地間的反噬之力洶湧而來,幾乎就要將她擊倒在地。
可她卻不知在何處生出些許力量,強行壓下體內已經一團糟的傷勢,提起一口靈力,扶著蘇長安的身子朝著遠處遁去。
今夜,註定是一個讓所有人都難忘的日子。
大魏的聖皇隕落,江東的刀客們終於自灕江而來赴了那百年之約。
預兆著亂世的兇星忽的出現,又轉眼即將隕落。
本該死去妖族聖女熒惑忽然出現,屹立千載的天嵐分崩離析。
朝堂的門庭換了主人,雖然似乎新立的帝王還是曾經聖皇的後裔,但所有人都知道,從這天起,大魏已經改姓了司馬。
而那位登山的旅人,也終於在今天來到了他想要到達的山巔。
他五十歲上下,身著一件深色的大襖,肩側貼著毛氈,上面還沾著雪跡。那雪像是已經在那件衣物上放了許久的樣子,已經和上面的絨毛黏在了一起,可很奇怪的是,卻依舊沒有絲毫融化的跡象。
他的嘴角也有些鬍渣,但卻並不雜亂,被他收拾的井井有條,而頭上的青絲中也夾著些許鶴髮,但也被他梳理的一絲不苟。
他望著眼前這一座閣樓,眸子裡冷冽肅殺,頭頂的星辰耀眼如晝。
“我來了。”他這麼說道,不高不低,不卑不亢的聲線在這寥無人跡的山巔來回迴盪。
然後,山巔陷入了沉默,只有他的語音來回響徹,卻越來越小,直到徹底消失。
“你來做什麼?”直到許久之後,閣樓裡一道聲音才忽的響起。那聲音同樣很是尋常,但卻莫名的帶著一股奇異的音律,隱隱間似乎暗合著天地間的某些至理。
“我來取一樣東西。”
“恩?那你知道星辰閣的規矩嗎?要取就得先予。”那聲音問道。
男子搖了搖頭,面色不變地說道:“不知。”
閣樓內的聲音沉默了下來,又過了許久,方才又說道:“你想取何物?”
“星辰令。”男子回答道。
他的聲音那般平靜,就好像他想要的東西只是一件極為尋常之物。
但他的話音方落,那星辰閣上空的雲海開始翻騰,就像是一位君王聽到了極為大逆不道之言一般,一道宛如雷霆一般聲音猛然響徹。
“你要星辰令所為何事?你可知那是何物?你有什麼東西能與之交換?”
面對這樣的天地異象,男子的臉色依然淡漠。
“我說過,我是來取,不是來換。”
穹頂之上的雲海翻滾愈發猛烈,伴隨著的還有一道道雷霆之音。
“那不是你能窺探的東西,我念你修行不易,不與你為難,你回去吧。”
“不,我說過我要取,便一定要取。”男子絲毫不為所動。
“冥頑不靈。你們天嵐院之人總是喜歡以卵擊石,自尋死路。那星辰令,乃是我星辰閣至寶,於你何用?”閣樓之內的聲音雖然依然帶著無上威嚴,但言語之間卻隱隱透露著忌憚的味道。
“我要重開神冢,屠滅諸神,破天地囚籠,斬落天人。清寰宇,朗乾坤。”
他的聲音還是那般平靜。
但似乎這番話觸及到了這方天地間的某些大能,他每吐出一字天地間的雷霆之音便重了一分。到了最後,他的四周雷電閃落,不住的擊碎他所立之處四周的山體。卻又無法傷及到他毫分。
他孤獨的立在那裡,神情漠然,衣袂飄蕩,猶如神祇。
“神族之事自有我星辰閣監管,天人威儀,又豈是你這般的宵小所可以冒犯的。你若再不退下,就憑你方才那一番狂言,便足夠我將你斬得魂飛魄散。”
“天人失德,自當伐天。”
“失德?天人規立道統,讓爾等自懵懂中得以證道,無有天人,爾等至今恐怕還被困在星殞,致死難以勘破此境,又哪有你如今這樣的太上修為?”閣樓之中的聲音像是聽到了極為可笑之事,聲音裡帶著一股怒意與嘲弄。
但男子卻再次搖了搖頭,他的手在虛空中一握,一把刻有龍鳴鳳啼之象的長劍便在此刻,被他握於了手中。他頭頂之上的星辰光芒大作,一道殺機驀然湧現。
他那寒如霜雪的聲音亦在那時再次響起。
“星殞之上不為太上。”
“星殞之上,當為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