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觀滄海畢竟救過他的性命,雖然觀滄海行事多少有點乘人之危的味道,但蘇長安卻記得,玉衡曾經教過他,人活一世,當問心無愧。
他覺得這話說得很對,於是便把它當做一個道理,記在心中,也用在世間。
這麼想著,蘇長安忽的發現前方的不遠處,尚還有一處酒肆還亮著燈火,他覺得這黑夜中孤零零的一家燈火,怎麼看都有些奇怪。況且這些日子的萊雲城也並不太平,一家酒肆營業到這麼晚,多少還是有些危險。
不過這說到底也只是人家酒店掌櫃的事情,蘇長安倒沒有多管閒事的意思。
他看了看天色覺得時辰也不早了,這邊要轉身離去。
卻忽的聽到那酒肆中傳來一位老者如同夢囈一般的醉話。
“書劍半生黃梁夢,榮華敝屣本來空。三千浮白青雲志,卻與江流東復東!”
那聲音說完,又頓了頓,接著發出一陣癲狂的大笑。
“哈哈!好詩好詩!”
第二十八章 好酒好酒
“書劍半生黃梁夢,榮華敝屣本來空。三千浮白青雲志,卻與江流東復東!”
蘇長安輕輕叨唸著這句話,他對於詩書向來不甚擅長,也不懂什麼對仗平仄,他只是覺得這首詩寫得極好,有股說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他的心底莫名生出些好奇,想要見一見這位做詩人的模樣。
這麼想著,他便轉過了頭,朝著那酒肆方向走去,但方才走出幾步,又是一道聲音傳來。
“哎!老東西,你喝得夠多了,帶夠錢沒有!”酒肆的老闆對於那位作詩的老者顯然頗有些不滿,說話的語氣裡也滿是不耐煩。
“哈哈,好酒好酒!”但他得到的回應卻是一段神志不清的話語。
“嘿!想要裝醉不給錢是吧!”老者的話語顯然徹底激怒了那位掌櫃,然後一陣聽令哐啷的響動傳來。
蘇長安眉頭一皺,體內靈力運轉,身子一動,便來到了那座酒肆門口。
待他看清酒肆內的情形,倒也明瞭了為何那酒肆掌櫃會對作詩的老者這般態度。
那應當是一位很年邁的老者,毛髮皆白,形容邋遢。抱著一直酒壺,就如同抱著自己的性命一般,即使渾身橫肉的掌櫃與瘦小的小二已經為了上去,大有一言不合便有拳打腳踢之勢,可他卻對此毫不在意,依舊是不是飲上兩口。
蘇長安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不喜歡嗜酒之人,更不提像老者這般似乎為了喝上一兩口酒,性命當可不要之人。
方才那首詩讓蘇長安對他所產生的好感在這時盡數消散,他站在那裡佇立了一小會,終究不願看見一位如此年邁的老者受人欺辱。
“住手。”他大喝一聲,邁步向前。
那掌櫃與小二見蘇長安氣宇軒昂,雖然未配甲冑,但腰間卻掛著一枚兵符,他們這些在邊關做買賣的人,自然一眼便認得。
他們心頭惶恐,趕忙退開,眼神躲閃,語氣謙卑地問道:“軍爺……有何吩咐……”
邊關的軍官,尤其是這樣亂世中的軍官向來是不講道理的,這些尋常的商人哪能得罪。
“他欠了多少酒錢?”蘇長安問道。
這掌櫃聽他如此問道,暗以為這老者與蘇長安有舊,那還敢收錢,他換上一臉笑意,趕忙說道:“這軍爺朋友喝酒,小的哪敢收錢?若是老爺子還想喝,再來便是,再來便是。”
蘇長安臉色不喜,他低著聲音再次問道:“我叫說,你便說!”
自長安到西涼,這一路上蘇長安的刀下亡魂已過數百之數,只是隨意氣息一放,便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傳來。這些尋常百姓哪受得了這樣的驚嚇,只見那掌櫃與小二身子一軟,便生生的跪了下來,口中驚懼的求饒道:“軍爺饒命,軍爺饒命啊!”
蘇長安不喜歡這樣的場景。
在長門的時候,人們當面叫他蘇二爺,背後稱他不學無術的蘇二狗。
在長安,將星會上,所有人把他當做踩了狗屎運的鄉下小子,而後又視他為渾身美【肉】的肥羊,到現在更是罵聲一片,說他是妖族來的奸細,害死玉衡的罪魁禍首。
即使隱姓埋名來到西涼,這尋常百姓看他的眼神又滿是畏懼。
他不明白他究竟做錯了什麼,人們輕他、笑他、罵他、怕他,可就是不喜歡他。
他終於失了耐性,不願意再與這酒肆的掌櫃言語,扔下一兩碎銀,說道:“他的酒錢我付了。”
說罷也不理那小二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