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雄一雌,在荒涼的大漠裡,一行便是一生。
而當雌狼被大漠裡的獵人捕殺時。
雄狼便會在那時露出如穆歸雲這般的眼神。
那眼神極盡這世界的惡,也極盡這世界的怒。
那眼神莫名的灼傷了北通玄。
他的心底生出些許煩躁,他討厭那樣的眼神。
因為這樣的眼神讓他討厭自己,亦討厭將自己變成這樣的師門。
是的,他打從心底討厭著天嵐院。討厭這座曾經被天下修士視之為聖地,亦被黎民視之為守護神一般的天嵐院。
在他十六歲那一年,與大多數那個年紀男孩一樣。
他抱著學得一身本事,行俠仗義為民除害的單純想法,拜入了天嵐院。
當然他也確實在這裡學到了很多本事,多到以前的他想都不敢想的本事。
但同樣他也學會了很多道理。
比如,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比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比如……
蒼生為重!
很幸運,他天資出奇,很快便被玉衡大人看重收為了親傳弟子。
而他也在那個時候認識了她。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向著他曾經憧憬的方向所發展。
但變故卻突生。
也就那麼一年不到的光景,天嵐院那強得不可一世的星殞一個接著一個的被送葬者召回星海。
他曾經無比崇拜的師姐,竟然化作妖族聖女,害死了當時號稱天下無敵的刀聖搖光。
似乎只是一夕之間。
盛極一時的天嵐院,便已經凋零到只剩下那麼寥寥數人。
那一天,他被自己白髮蒼蒼的師尊叫了去。
他告訴他,黎民難起,蒼生為重。
於是,他隱姓埋名遠赴西域。
甚至為了不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他連為她贖身都做不動。
就此,他把她丟在了煙花柳巷十二年。
把自己困在了蒼生為重的四個字裡十二年。
這深明大義的四個字,自此成了他一生斬不斷的心魔,逃不脫的夢魘。
這些過往在北通玄的腦海裡一一閃過。
他的眸子裡終於出現了某種名為怒火的東西。
他決定不再隱藏他的實力,他決定將這兩個曾經的自己打敗。
於是,他的身上終於升騰起了一股浩瀚的靈力,他的眼睛變成了與他的嘴唇一般猩紅的眼色。
“十方劍陣!”他如此說道。
陰冷的聲線猶如這漫天大雪一般落入諸人耳中。
他的身子猛地漂浮起來。
無數把利劍,自不知道何處的遠方而來,如同朝拜君王一般向著他彙集,最後竟然將他的身子赫然包裹。
而這時,穆歸雲的槍終於至了他的身前,那把同樣猩紅色槍捲起了滿地風雪,如蛟龍惡蟒一般刺了過來。
但那些包裹著北通玄的劍卻猶如堅不可摧的頑石,任由穆歸雲如何催動他體內的靈力,也是難以近身半寸。
終於,一股通天的劍鳴響起。
一道盎然的劍意直抵雲霄。
那些如蠶繭一般包裹著北通玄的劍終於猛地張開,一道巨大氣浪以他為中心猛然盪開。
穆歸雲的槍被拋向空中,他的身子也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被捲了出去。
相比之下,蘇長安就幸運得多,他很是及時的運起自己被陰冷殺意阻礙下不多的靈力,護於胸前,在那股氣浪下,也只是堪堪後退數丈,便接著長刀杵地穩住了身形。
但當他抬頭看向北通玄的時候,他的眼神終於是變得駭然。
那個男子,一襲紅袍散亂,一雙眸子如他嘴唇一般猩紅。
他整個人就如同剛剛在血池中浸泡過一般,在這快被大雪淹沒的神將府中,如同烈焰一般紅的妖豔。
而最讓蘇長安感到驚恐的是,那無數把利刃,居然化作兩張巨大的銀色翅膀,自北通玄的身後伸出,時不時的揮動,捲起的卻不是罡風,而是陣陣殺意凌然的劍意。
他的手中也不知何時多出了兩把長劍。
一把通體碧綠,如九幽之下的黃泉。
一把劍身銀亮,如此時漫天的白雪。
他憑空虛立,森然如惡鬼,澎湃如神祇。
蘇長安的臉色在這一刻變得極為難看,他終於明白了玉衡所言的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