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流自蘇長安的左臂處湧入他的體內,蘇長安知道玉衡正在探查他體內的情況。
大約一刻鐘的時間,玉衡收回了他的手。
“你體內的神血似乎在幽雲嶺那一次消耗了不少力量,現在陷入了沉寂,而你又有聽雨與梧桐的傳承星靈護佑,所以短時間內應無大礙。”玉衡的眉頭皺在一起,臉上的溝壑被擠做一團。“但是,他遲早會再次甦醒過來。”
“那師叔祖有沒有辦法……”蘇長安急切的問道。
“沒有。”玉衡搖了搖頭,打斷了蘇長安接下來要問的問題。
蘇長安眸子裡的色彩黯淡了下來,他低下頭,聲音有些沉悶地問道:“那我還能活多久?”
“不知道。或許一年,或許一月,又或許一天。”玉衡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沉悶。“一旦真神復甦,後果不堪設想。”說到這裡,他望向蘇長安,眼神中的神色變得複雜起來。
“所以師叔祖想要現在就殺了我,以絕後患嗎?”蘇長安似乎明白了玉衡的意思,他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死——對於蘇長安,或者說對於任何一個才十六歲的男孩來說都是一個太過沉重的字眼。
玉衡再次搖頭,他嘆息道:“我已經太老了,老到許多認識的人都死掉了,所以再也不忍心看任何人死,我想告訴你的是,神血的事情知曉的人並不多,但終歸還是有一些人知道。而這些人中又有些人或想利用你,或想殺了你。所以,神血的事情若不是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再告訴其他人。”
蘇長安愣了愣,他有些疑惑。“可萬一真神真的在我體內復活了怎麼辦?”
玉衡翻了個白眼,像他這麼大年紀的人翻白眼並不是太好看,甚至有些怪異。他說道:“那與我何干,那個時候我早就死了。我要做的就是,我活一日,便讓你活一日。我死了,你死不死,那就是你的事了。”
玉衡的話並不太中聽,但蘇長安覺得很有道理。
“對了,你想學劍嗎?”
“恩?”蘇長安有些跟不上玉衡跳躍性的聊天方式,他回味一會才反應過來,說道“師傅留給我了一把刀。”
意思很明顯,他要學的是刀。
“這並不矛盾,刀和劍可以一起學。”玉衡像是沒有聽懂蘇長安的話,繼續說道。
“可我太笨,師傅教我的一招,兩年都未有學會。”蘇長安又說道。
“無妨勤能補拙。”玉衡打了一個很誇張的哈欠,說道:“此事便這麼定了,你退下吧,老頭子要休息一會。”說著,甚至不給蘇長安任何反應的機會,他便閉上了眼,發出陣陣不算小的呼嚕聲。
“……”蘇長安怎麼也想不到,這位成名百年之久的玉衡大人,竟然有這般無賴的一面。
他只好小聲的說了聲告退,然後退出房間。
但蘇長安不知道的是,當他退出房門的那一瞬間,玉衡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他眼角的睡意褪去,隨之湧現上來的是無奈與悲憤。
他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嘆息道:“天嵐一脈,終究逃不開宿命啊。”
第六章 曾有少年惑,曾有長者解
蘇長安在院內找了一間還算不錯的房間住下,雖然天嵐學院多年未有學生,但當年的陳設都還在,屋子也算乾淨,只需要稍稍收拾一下即可。
這一覺蘇長安睡得並不安穩,畢竟神血還在體內,自己朝不保夕,蘇長安還做不到置生死於度外。他輾轉反覆到了很晚才沉沉睡去。
“喂喂!起床了!”
一道如黃鶯般的聲音在蘇長安的耳畔響起,他很不情願的睜開雙眼。上下眼皮似乎還有些依依不捨,他很艱難的將雙眼睜開了一條縫。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漂亮的臉蛋。蘇長安覺得有些眼熟。是沫沫?不對?蘇長安還是有些迷糊,他揉了揉眼睛,終於是看清了那張臉蛋的主人。竟然是昨日那個少女,大魏的長公主夏侯夙玉殿下。
蘇長安本能的往床的裡側退了退推,“你……你怎麼在這裡?”蘇長安有些害羞,臉不自覺的變得紅潤。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夏侯夙玉覺得臉紅通通的蘇長安很是有趣,她又向前湊了湊。“你忘了,昨天玉衡爺爺同意讓我在天嵐院修行了嗎?”
一股淡淡的香氣縈繞上蘇長安的鼻尖,他的心跳撲通撲通的跳得厲害。他甚至沒有聽清楚夏侯夙玉究竟在說些什麼,只是下意識的應道:“哦。是這樣啊。”
“快點起床啦,楚惜風前輩讓我來叫你起床。”夏侯夙玉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