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漓收回擊飛那柄符劍的春燻,強迫自己收回目光,左右看看,沉聲道:“很多人受了傷……不要發呆了,我們去救人!”
阿無將他歷年來煉製的丹藥都留給了她,這些藥限於他的修為和元山的產出,都是些低階的,其中最多的便是各種傷藥。
方漓將它們取出,分給四人,指揮他們去救人。路上見著未受傷或是輕傷的在發呆又或是痛哭,方漓便塞給他們一瓶藥,喝道:“愣著幹什麼,你又沒事,拿去救人。”
乍逢大變,這些人心神未復,本來發著呆,被她這一喝,渾渾噩噩地果然是遵命行事,這樣一來,救人的就更多了。
然而很多人已經無法救了。方漓從一具十五六歲少女屍體前站起,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她總希望這些人只是受傷,但檢查下來,十個有九個是死了。這名少女用盡全力躲開了心臟要害,但血流了多時,她趕來時,少女拼命伸著手,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她,然後慢慢黯淡下去。
為什麼會出這樣的事?
“你是天璇宗的?”一個清冷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方漓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慢慢擦去了淚,下意識還抹了把臉,才僵硬著身子轉過去,垂著頭,應了聲:“是。”
孟銘操控陣勢也頗耗靈力,調息了一陣才起身,發現已經有人在組織救治,便沒有多管,將隨身帶的丹藥給了幾名沒受傷的男女,讓他們去救人,自己則一路找過來。
方漓穿的還是天璇宗內門弟子的服飾,孟銘所在聆月宮與之交好,自然一看便知。
只是這名天璇宗弟子的反應有些奇怪。
孟銘微微皺眉,繼續問道:“你可有師長在此處?”
“沒有。”方漓仍然垂著頭,“我是獨自出來遊歷,路經此地。”
孟銘覺得這姑娘十分奇怪。她認為劍冢變故應有內情,但此地只她一人,很難查清。見到天璇宗弟子,便想看有沒有元嬰真人在附近,與之聯手去找這一界中幾個大派,共同查證。
現在沒有元嬰真人,只她一個金丹修士,再加上天璇宗這個可能剛入金丹的晚輩,恐怕別人不會把她們的話放在心上,調查也會撇開她二人行事。
而且這姑娘的態度太奇怪。孟銘不願多惹是非,也不追問,見方漓態度躲閃,也就冷淡地點點頭,道:“既然你師長不在,也沒什麼事了。我是聆月宮孟銘,脫凡界恐怕要出亂子,你最好儘快離開,免得被捲入是非。”
說罷便走了。
方漓這才抬起頭,怔怔地看她背影發了會呆,直到白虎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咬著扯她裙角,才甩了甩頭,繼續投入救治工作。
山上倖存的人漸漸回過神來,很多人立刻就跑了,但也有很多人留下救助傷者,眾人協力之下,死者一時無法顧及,傷者到底是救活了大半,又合力背下山去。
白虎這時倒是不矯情了,十分出力。方漓在它背上綁了擔架,它來去如電卻又十分平穩,一次雖只能運一人,來來回回的,也送下去不少人。
天色全黑時,眾人打起火把,在山中又搜尋了一回,確定再無人被困,這才互相告別離開。更有不少人通了姓名,留了住址,竟是交上了朋友。
方漓也與陳鎮等人會合,四個少年已經累得全身是汗,腿腳發軟,卻還強撐著。
陳鎮喘著氣道:“快走吧,不下山,我始終害怕那些劍再飛出來殺人。”
“那你還一個勁地拖我把人抬出去又回來,抬出去又回來。”小洛也喘著氣,卻不忘抬槓。
“我這是積福,你懂嗎?”陳鎮反詰,聲音裡帶了哭腔,“我們差點死了啊,要不是帶方姐姐來,我們可都要死在這了。你能看著那些人沒人救死在山裡嗎?”
她這一說,陳星的眼淚也忍不住了,嗚嗚地哭起來。她更不能去細想,那被方漓擋下的最初一劍,可就是衝著全無防備的她而來。
小姑娘本來家境尚可,不用自己艱難謀生,只等著父親攢夠了靈石送她去西林派安穩度日。一朝家中變故,只能跟著朋友出門去碰機緣。又遇上這回事,她簡直要崩潰了。
兩個姑娘一哭,兩個男孩子便沒了主意,連口舌靈便的小洛也只會吭吭哧哧地叫她們別哭了,熊完更是半天不知道嘴裡在嘟囔些什麼。
方漓任她們哭了半天,才遞過去帕子:“剛才聆月宮的前輩跟我說,脫凡界要出事,我也覺得這事不簡單,幾千年都沒問題的劍冢怎麼會突然變成要人命的東西。我送你們回去,如果能離開,就趕緊離開脫凡界。不能離開也不要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