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內的倖存者歇斯底里地狂踩油門,數不清多少輛懸浮車分散向四方逃逸,楊悅不慌不忙,他的腦子裡像有一張精密計算過後準確無誤的圖表,挨個點選逃得最遠的人、次遠的人、稍遠的人……無一遺漏,無人生還。
不知幸或者不幸,鍾先生被楊悅排在了最後一個,他不知道是何種魔鬼的力量控制了自己,但他在最後時刻醍醐灌頂,突然想通了楊悅這麼做的意義——維持空氣牆和發射等離子光束炮一樣需要大量的能量,而當空氣牆受到的襲擊越強就會越加速能量的流失,楊悅是用他們來消耗空氣牆的能量!
多麼可笑,一條人命在對方眼裡沒有任何意義,僅僅等於一組冰冷的數字,鍾先生頗具嘲諷意味地聯想起自己,想起這些年死在他手裡的小男孩兒們,對他來說,那些鮮活的、鮮嫩的小生命又何嘗存在意義,不如一場酣暢淋漓的歡娛。
他幾乎聽到了每個屬下在瀕臨死亡前的最後一句話,卻沒人知道他臨死前最後一刻在想什麼,那輛最豪華的懸浮車義無反顧地撞上空氣牆,火光飛濺,數塊殘骸旋轉著飆射過鐵絲網,墜落到李慰腳邊。
空氣牆,終於被打破了。
…………
……
她本該什麼也聽不到,腦海中卻像同時有無數人在尖叫,空氣牆破了,火光迅速蔓延過鐵絲網,眼前所見是活生生的地獄圖景,鼻端嗅到人體燃燒的焦臭味,竟然還有勾引食慾的油脂香味……
僱傭兵們早就停止了射擊,也沒有搶上來肉搏的跡象,除了滿地打滾的重傷員,其他人都面露恐懼,甚至還有人當場跪下,掏出十字架貼住前額瑟瑟發抖。
唯一保持鎮定的只有兩個人:光頭佬,還有那名長髮眼鏡男,李慰與他的眼神再次對上,他翕動口唇說了兩個字。
走吧。
走?他們能走去哪裡?空氣牆是破了,李慰看向前方屍山血海,又看了看自始至終小臉上保持著鎮定自若的楊悅,心頭一片茫然。
她不可能害怕楊悅,就算全世界都指證他是魔鬼,她想,她也只認定他是她可憐又可愛的學生,他們在陰暗的地下室裡相依為命三個月,以後,這條路也將一起走下去。
哪怕那是通往地獄的死路。
李慰的心再度變得堅定,她過去拉住楊悅已經不必再“點將”的右手,在他手背上寫了幾個字:“快走,我怕你一會兒又暈了。”
楊悅乖乖地任他牽著離開,兩人穿越空氣牆,深一腳淺一腳地踏過滿地殘骸,李慰儘量不去考慮腳下軟綿綿暖乎乎的是什麼。
眼看他們將要回到正常的地面上,楊悅打了個踉蹌,李慰早有準備,連忙捉住他的手臂往上提溜,怕他面朝下地跌進血汙裡。正在此時,後方卻無聲無息地射來一支針筒,“嗤”,扎中了李慰的動脈。
兩個孩子幾乎是同時倒下,李慰在昏迷前本能地旋轉半身,變成脊揹著地,楊悅則一頭栽進她懷裡。
他們相貌清秀,面容安詳,即使是躺在血泊中,即使不遠處是雄雄燃燒的火焰與不斷擴散的濃煙,即使空氣中瀰漫著中人慾嘔的氣息,他們仍然美好得像一對無性別的天使,像一幅被上帝的創世之手點撥過的名畫。
光頭佬和長髮眼鏡男施施然走上來,肩並肩駐足,低頭凝視他們。
半晌,光頭佬硬梆梆地道:“這孩子對我們手下留情了。”
“我知道。”長髮眼鏡男答道。
“可他們也重傷了矮子和禿鷹,還有其他兄弟。”
“我知道,”長髮眼鏡男又說了一遍,俯身從李慰頸後拔出針管,夾在兩根修長的手指間把玩,“少兒版的‘邦尼和克萊德’,一對剛逃出籠子的小獸,什麼都不懂,單憑直覺行事……不好辦啊……”
他的指尖不小心蹭到李慰脖子上的什麼東西,隨意地勾出來看了看,卻是一條聯邦軍隊的軍用識別牌,俗稱“狗牌”,那上面熟悉的縮寫讓兩人同時沉默了。
也不知過去多久,附近的車隊殘骸又發生一起小小的爆炸,響聲終於打破了兩人之間彷彿凝固的氛圍。
“不好辦哪……”長髮眼鏡男嘆息著重複道。
作者有話要說: 為免以後可能的爭議這裡我要劇透一下,楊悅的真實年齡是十六歲,李慰雖然天天叫著十八歲,其實是十七歲大半還沒滿十八歲,真是兩個中二期的少年少女。楊悅因為某些原因發育受到限制,包括身體發育和智力發育,是李慰的出現幫助他突破了這種限制,所以他剛開始確實是個熊孩子,每昏睡一次長大一點,偶爾會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