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的時候我都沒讓她們入宮。那個時候你的父親在她們的父親中間是根基最不穩的,那幾個還有何氏,她們就合起夥兒來嘲笑你,說你是個飛上枝頭的山雞,你還記得嗎?”
剛才在外殿的時候,賈訓全就低低囑咐過了,太后到了現在這般光景,若是神智還是清明的,那就是迴光返照,只怕是真的距離賓天不遠了,唐瑾知看著太后這樣神智清明的回憶以前的事情,嘴角還牽著笑,自己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臣妾記得呢,那個時候就是何氏叫的最兇,其他的姑娘都知道何家位高權重,紛紛附和何氏罷了,她們也沒有壞心的,臣妾確實是飛上枝頭的山雞,她們說的也沒錯。若不是臣妾的父親得蒙先帝賞識,臣妾可能現在也就是一個農婦而已,哪有可能是唐賢妃呢?”
太后嘆了一口氣,又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咳,那個時候典月告訴我她們在前殿嘲笑你的事情,我卻裝作不知道,只在後面看你是什麼反應。你卻沒和她們爭吵起來,只是一個人站在那裡看著從家中帶來的書。那時候我就想,這個女子將來必成大器,若是給錚兒選太子妃,就一定要選這樣的人。”
唐瑾知從有琴梓熙手上接過一條幹淨的帕子,替太后擦了一把臉:“臣妾何德何能,能得到太后這樣高的讚許。”
“可是後來,先帝去的太早了,錚兒那個時候還小。從先帝駕崩的那一天起,哀家就斷了讓你做皇后的念頭。少主年幼,若是皇后母家的勢力太強大,勢必要反的。就算哀家知道唐大人的品格,可是哀家不能擔保,唐大人的品格有一日會不會變……哀家不敢賭,也不能賭啊……”
唐瑾知面上平靜無瀾,心中也沒有泛起多大的漣漪,這麼多年的宮廷生活,她的心比以往更平靜了:“臣妾心中明白,若不是太后這麼多年的抬愛,臣妾在這個後宮之中也不能站穩腳跟,更不能撫養惜和帝姬,得一個依靠。”
太后讓唐瑾知在鳳榻邊坐下:“哀家心中也清楚,哀家快不行了。將來皇帝的後宮中,肯定還會是有皇后的,但是哀家知道,不會是你,也不會是靜兒,皇帝忌憚唐家和有琴家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若是你們誰真的成為了皇后,那麼距離你們母家的敗亡,就不遠了。瑾丫頭,你能答應哀家一件事情嗎?”
“太后請說。”
“無論將來是誰坐上了皇后這個位置,永遠幫哀家提點著皇帝,哀家知道,皇帝還是願意聽你的意見的,而且你的腦子是清楚的。還有,後宮中以後不管哪一位妃嬪出了什麼事情,只要有孩子留下,那就要儘量幫哀家保著這個孫兒不要有事……皇帝子嗣單薄,哀家……咳咳……”
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唐瑾知從坐的地方站起身來,退後兩步,恭恭敬敬的在太后跟前拜倒:“臣妾答應太后。”
太后頹然笑了一下,心中猶如放下了千斤的擔子,看了看唐瑾知的身後:“德妃來了嗎?”
“啟稟太后,宮中妃嬪都在外面呢,只是太醫說了,太后您需要靜養,免得屋子中人多,空氣憋悶,讓太后不舒服呢。太后若是想見德妃,臣妾就先出去,把德妃叫進來。”
太后卻搖了搖頭:“不用了。哀家這一輩子,只有一件事情,做的不知道是對是錯,那就是讓德妃進宮。那時候哀家原本想著,德妃是個聰明的,人呢,也有幾分姿色,有幾分真性情,可以用來制衡方氏。事實上,德妃呢,也確實做到了。她和你不同,起碼在你入宮的時候,你父親已經官拜大將軍,可她從頭至尾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商家女,士農工商,她比你曾經的身份還不如,但是確實一步一步爬到了四妃的位置,還兒女雙全。若不是出身實在低微,只怕是早就坐到了更高的位子了吧。”
太后說的隱晦,更高的位子,指的就是皇后,唐瑾知心裡面也有數,不過在唐瑾知看來,阻礙曲錦衣的,卻遠遠不是身份低微。若是皇帝真的在意,身份低微根本不算什麼,可是皇帝又何嘗真正在意曲錦衣?只怕是所謂心心念唸的儷憶夫人方芷芊,皇帝都不曾真正愛過吧?皇帝的多疑,早就決定了他根本不愛任何一個女子。
太后倒是不咳了,但是呼吸已經越來越急促,還一直在喘:“其實德妃看得還是不明白,若是她真的看明白了,雖不至於成皇后,但是造化更深。”
這一句話也不知道是感嘆還是什麼別的,意味不明。
“梓熙,哀家要搬遺詔。”
太后終於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整個房間都陷入了肅穆之中,但是沒有人再敢反駁,也沒有人再說出諸如“太后一定會鳳體安康”這樣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