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任上,只恨得牙癢癢的,卻也沒那個膽子追到徐明薇跟前去鬧。便拐著彎地到櫻桃屋裡套近乎,又說姐妹情深,又說人多彼此才好有個照應,話裡話外都是指望著櫻桃能在徐明薇跟前替自己開了口的意思。
櫻桃聽得肚裡笑得跌跤,面上還要做了為難模樣,對來求的姚嵐說道,“這事兒卻是不好辦,奶奶那脾氣你也是曉得的,決定了的事哪有咱們多嘴的餘地。”
璃虹來了她也是這般說,只把兩人胃口吊得足足的,奉承的話說了不知有多少,才哄得櫻桃勉強開了口,應道,“也是咱們姐妹一場,這事兒若是換做別人,我也就不多事了,明兒看著奶奶有召,再尋機替你提上一提。”
姚嵐和璃虹得了櫻桃這句話,心裡稍安了些。眼看著大院裡已經開了庫房,奴僕往來忙得不停,兩人心焦盼著,隔個一回便往櫻桃屋裡探一次口風。如此等了三四日,總算從她那兒得了好訊息。
兩人也不是那等不會來事的。櫻桃這頭前腳剛成了事兒,姚嵐和璃虹的謝禮後腳便送過屋來。一個給了一套銀打的頭面,一個直接送了十兩白銀。
等人走了,小川捂嘴偷笑,輕聲說道,“果真同奶奶說的一般,好處這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小川是在徐家是便撥到櫻桃身邊伺候的,尋常有事兒櫻桃也不瞞她,因此這回徐明薇教給櫻桃敲“謝禮”的伎倆,她也是知道的,眼下看著隔壁兩個姨奶奶送來的銀子和頭面,便忍不住狹促取笑了。
櫻桃輕飄飄地撇她一眼,說道,“這是奶奶有心補貼咱們,你記在心裡笑過一回便好,後頭不可再提起,免得隔牆有耳,教人聽了去。”
小川吐吐舌頭,眨眼道,“奴記得哩。那這些東西奴是收到小箱子裡去,還是往家裡送?”
櫻桃細細想了想,說道,“月前才送過一回銀子,爹孃兄嫂自己也是有做活兒的人,送得多了,只怕養出兄嫂的貪心來。這些便留著,爺的任地這會兒也不清楚是哪處,山長水遠的,有銀子傍身才安心些。”
小川心裡鬆口氣,還真怕櫻桃說要把這些銀子也送回家去,因而高興應道,“您能這麼想就好,要奴說,早就該如此了。”
櫻桃淡笑一聲,沒再辯駁。她是徐家的家生子,爹爹是二院門上看燭火的,娘是浣衣房的粗使婆子,哥哥小時候沒能選上爺兒們的小廝,也只混了個雜役做活。從小她就模樣生得好,一家子便指望著她能爬了哪個少爺的床,起了勢才好拉拔家裡一把。沒成想謀算來謀算去,最後哪個少爺都沒搭上,倒是作為徐家七姑娘的陪房先一步送到了傅家去。
雖然沒能雞犬升天,一家人也照樣歡喜,不為別的,就為櫻桃做了姨娘以後,一個月手上能有二兩白銀的份例。每次到月中的時候,不是她爹就是她哥,尋到後門來討要銀錢。
小川早就對這個看不過眼,只不過櫻桃不讓她說,也只能憋在心裡頭。這回等她們跟著奶奶姑爺出了京城,看這群吸血蟲還能到哪裡討要銀子去!
第三卷 終究意難平 017
櫻桃看著鏡子裡的人影,二八年華,正是一個女人最鮮嫩的年紀,但鏡子裡的人兒眉眼間滿是沉沉暮色,一點鮮活神采都無。她如何不知道所謂的家人也不過是拿她當作一棵搖錢樹,自己在傅家過得如何,他們從來就不過問,只要每個月能有二兩銀子可拿就好。可要真是斷了他們的銀錢,櫻桃怕自己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老死在傅家後院裡,再沒一個人會偶爾想起,原來這世上還有個叫櫻桃的來過一遭。
想必自己每個月往門上送東西的動靜早就落在了徐明薇眼裡,才有這回的補貼之意罷?櫻桃心裡明白,她們後頭這三個到時候奶奶肯定是都要帶上的,不然不止太太那邊說不過去,便是下人之間也會笑話。但徐明薇放了話獨獨只帶了她,那兩個收到訊息定要坐不住,在傅家又沒根沒底的,借她們十個膽子也不敢上太太院子裡去告狀,因此唯一能走的路就是自己這裡了。
“求人辦事,總是要有代價的。我這兒她們不好來送禮,總不能就這麼便宜了她們。”
一想到當時徐明薇同她說的這句話,櫻桃忍不住嘴角勾了勾,一時收拾妥當了上床仰面躺了,開著的小軒窗外,一輪明月正半掛著。
不知道出了京城,月亮還是不是今晚看到的這個?
櫻桃心裡隱隱有些興奮,在床上翻了半天,聽著梆子敲過兩聲,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往後幾日,傅恆房裡的都忙著歸攏行李。別的也都好打理,讓徐明薇發愁的還是嫁妝該怎麼處置。箱子櫃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