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鏡,便是大善。再說這故事最終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果,許不是這家人命裡便有這番劫難哩?”
傅恆淡笑道,“如你所說,也是一理。這番平陸縣走官,也只求世間萬千法,能獨善一身,做一個清明縣令罷了。”
徐明薇輕輕頜首,朝他微笑說道,“我信你。”
唯有三個字,落在傅恆心上卻恍若有千斤重,投向徐明薇的目光便有些痴纏的意味。
徐明薇連忙轉過了視線,從荷包裡掏出一小錠銀子,往樓下投了去。
那說書的小老李耳朵倒靈,明明眼絲毫沒落到賞銀匣裡,竟也曉得有賞客投銀,嘴角微微一笑,又起勢說道,“不才能討了貴客歡喜,小老李也不藏拙,再與諸位說一說那昔陽縣出的一樁奇事……”
傅恆低聲笑道,“這些個走江湖的,慣會看人臉色,說完這段,只又要討賞來。”
徐明薇說道,“既說得好,賞了他也是應該。”
傅恆便不再言語。兩人清清淡淡喝著茶,側耳聽了底下的鄉野軼事。只這回那小老李說得粗鄙,夾雜了不少葷腥段子,什麼精怪娘子,叔叔嫂嫂,全親香在一處。底下走卒是聽得滿面紅光,連連叫好,只苦了徐明薇。
要是就她一人在包廂裡聽著便也罷了,真人版動物世界都看過,這點葷腔又算什麼。可難受就難受在邊上還有個傅恆,聽說書就聽說書罷,時不時地炙熱目光就往她身上掃一回,直教人如坐針氈。
好在他還記得這是在外頭,並不比家裡,因此也只似笑不笑地多看她幾眼而已。捱到底下說完故事,這次倒是傅恆解了錢袋扔了塊大的下去。徐明薇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說的又不好,做什麼賞了五兩下去?”
傅恆意有所指地低聲問道,“那一段說不好?雪地裡那一段,還是馬背上那一段,又或者是姑嫂夜奔這一段?”
徐明薇面上忍不住一紅,別過臉來卻是再也不理他了。
據說水塘鄉走屍案是明時候的真人真事,感興趣的姑娘可以自己去百度一下,還有說書的音訊可以聽。
第三卷 終究意難平 038
兩人聽完評書,正是日頭西斜時候,才吃過幾碟子點心果子,肚裡倒不飢餓。傅恆便同茶博士結清楚了茶錢,只叫了兩個小廝在後頭不遠不近地跟隨著,免得擾了自己和徐明薇說話。
潘子原本就是個機靈的,以往在家中只在外院奔跑,從沒能在主子跟前露了臉面。這回趁著冬子不在,只有七分好,也恨不得能顯出十二分好來。因此聽了這話哪有不肯從的,更是約束起了邊上的,只遠遠地落在兩個主子後頭,瞧著眼色手勢行事。
比如傅恆和徐明薇才在花燈攤子上買了新奇的,傅恆眼兒還沒往後頭瞧呢,潘子便上前來接去自己提了。如此幾回,他心裡不禁對這姓潘的小廝留了意,也是個機靈好造化的,往後倒是可用。
潘子看一回眼色,便知道自己算是在主子眼裡立住了,心裡自然十分歡喜。同他一處的磊子冷眼看著,心裡倒笑。這回能跟著主子出門的,多半也是心腹親近,旁人有能耐的尚還忍著沒著急冒了頭,就防著忽然紮了誰的眼,往後教人當出頭鳥對付了。他倒好,急吼吼地往主子跟前獻了殷勤,回去還不知有心的要如何整治他哩。
磊子心裡藏了這些念頭,一路再看潘子前後奔波,更是覺著十分好笑,只等著看冬子回來後他是什麼下場罷了。若不然在家這麼些日子,以往爺跟前還有個小六子小五子,小六子出了事逃家之後,爺跟前就只聽見冬子的名聲,再不見有旁人了哩?還不是冬子手段厲害,無人敢惹罷了!
磊子嘴角浮上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潘子回首瞧見,心裡也是一聲冷哼,凡是蠢死的原都是當自己聰明絕頂的,他冬子霸道囂張,自己卻不怕他。往日在家他是有兄有弟,又有個肯幫他的乾孃照看著,旁人不是教他打怕了便是怕了他家乾孃,才凡是推讓個三分罷了。如今眾人都是孤身隨了主子到任上,且看他有什麼能耐奈何得了自己罷了。在家湊不到主子跟前,到了這地界,還不死命冒了頭,且不是傻的嗎?!
在主子跟前能得了體面的,可不是為著那半兩月錢。且沒聽說過宰相門前三品官嗎?自己要是能趁著這回得了主子重用,那往後在外頭行走,就能有張縣老爺的臉面,便是富紳見了,也禮讓著些哩。更別提來日回了京,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雖然都是做奴才,可這外院奔跑訊息的和主子跟前的,光用腳趾頭想想,也曉得哪個才是緊要的。潘子如此想過,再不去看磊子的臉色,一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