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快些用了熱水,一會兒涼了可不美。”
徐明薇聽了她的,脫了身上披的衣裳坐進熱水裡,一時筋骨舒暢,才有又活過來了的感覺。
“適才姑爺出去,臉上神色可是不好?”徐明薇閉眼受著婉容的按壓,淡聲問道。
“奴瞧著爺臉上神色並無不快,應是好的罷。”婉容並不確定,只撿著好聽的回了,偷眼往徐明薇臉上一覷,平平淡淡的,也瞧不出什麼。
第三卷 終究意難平 027
白天這場不快,傅恆和徐明薇兩個在人前都做了無恙狀,到晚飯時候,也是在一處吃用,只不過比平常話少些。
婉容心裡有些計較,偷眼看過幾回臉色,倒是叫徐明薇給發覺了,便不敢再打量。飯後散了,傅恆到前頭廳堂裡找了段雲平說話,徐明薇哄著嬌嬌玩過一陣,便讓大蘭娘子帶著孩子去睡了。
老賴家的到底年紀大,根骨不好,這回在路上卻是受了折騰,因此得了主家首肯,下午便自在歇了。屋裡這會兒只剩了婉容和碧桃,徐明薇便朝婉容說道,“你爹爹的住處,本就沒打算安在家裡。等明天你見了他,給二十兩銀子,也好教他自己這些天往外頭打聽打聽,能買一處便買,買不得便賃了住。此處市價雖不曉得,想來總比京城要賤些。我這番意思,你可都明白?”
婉容捧了茶來,笑道,“奶奶的意思奴自然明白,是使著人在外頭聽音,同青秧一般用處罷了。只是奴爹爹那樣的人,才是賴家嬸子的本家,給了那些銀錢也是糟蹋罷了。還不如將銀子給了冬子,叫他使人去城裡看了屋子,得個合適的便好。”
徐明薇笑道,“二十兩銀子也不過咱家體面些的半年月例罷了,值當什麼?家裡也不缺這等花費,獨獨要省了去。既是要用得著你爹爹,又是教人舍了家奔波千里隨了來的,往這上頭死摳,豈不叫人寒心?你呀,也是太向著我,你爹爹卻是白養了你一場。”
碧桃聽了捂嘴直樂,婉容撇她一眼,嗔道,“今兒真是奇了怪了,往日木頭樁子一樣的人,竟也聽懂了奶奶的話音哩。”
碧桃不依,扯了婉容的袖子辯白道,“哪個是木頭樁子,婉容姐姐就知道欺負奴是個老實人。”
徐明薇忍不住搖頭,對婉容笑道,“你且別奇,我只問一句你便曉得她是為著哪樁發笑。”
一面又問碧桃,說道,“你可是笑婉容姐姐是姓賴的?”
這回倒輪到碧桃奇怪道,“奶奶怎曉得奴在笑這個?”
婉容面上一怔,想了半天才繞過彎來。原來還是應了前頭自己打趣的一句“只是奴爹爹那樣的人,才是賴家嬸子的本家”,自己說嘴把自家爹爹說成個無賴漢子,本該姓賴,到頭來自己豈不是也成了賴家嬸子的本家?這說來說去的,最後竟又說到自己頭上來,果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也難怪碧桃發笑。
一時自己也覺得好笑,頓了頓,又朝徐明薇說道,“奶奶您瞧這可不是個活生生的木樁子麼?前頭說的話,都聊過了,她才一個人偷笑起來。好似那莊子上的二傻子,進門教人好頑打了一個嘴巴子,到屋裡坐下吃飯喝茶,才想起來捂臉朝他娘喊一聲痛哩。”
碧桃這回倒不傻,撲身過去便追著婉容撓了癢癢,惱道,“婉容姐姐果真壞了心,又拐著彎罵奴是二傻子哩。”
婉容要躲,只恨屋子生得狹小,不過繞著桌子躲了三圈,就被碧桃給捉住了,一時討饒不停,差點笑斷了氣。
徐明薇見鬧得也差不多了,笑著阻道,“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一個姓賴的,一個二傻子,誰也不笑話了誰。總歸都是好大的人了,還跟孩子似的玩鬧,叫小丫頭們瞧見了,可要笑話了。”
碧桃這才住了手,婉容笑著抹了眼淚,總算得了性命。
徐明薇見她們兩個都靜下來了,說道,“明兒正好你們兩個輪班,在這客棧裡待著也無事,便往前頭問問鐵頭可有要忙的,若是得空,叫他帶你們到城裡逛逛,看這城裡經濟營生如何,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也都買些回來。”
婉容一聽便明白,唯有碧桃,想著能出去玩,面上便是一陣歡喜,盤算著要買什麼樣什麼樣的吃食,心早飛到了別處。
“去廚房問問可有熱水,便打了來洗臉,午後便乏了的,只是這臨街的吵鬧,不得安歇,這會兒也無事,便早些收拾妥當了歇下。”
徐明薇掩嘴打了個哈欠,婉容聽她這樣說,連忙推了碧桃去打水,一時伺候著洗漱乾淨,自去放了床簾。只和碧桃兩個靠著桌兒守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聲說著話,時不時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