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者,哪個不是形同火中取栗。前程逼人急,今日這事,不做也做得這份上了,哪還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思及此,他壓下心頭教傅恆煽動起的一絲絲恐懼,朗聲道,“那咱們就等著看看,誰先飲黃泉,誰先入地獄罷!”
傅恆又是一聲冷哼,還待說什麼,被徐明薇輕輕拍了拍手背,搖頭勸下了。
“省些力氣,留著還有用。”
徐明薇見陸家下人已經把馬車架在大門外,並不看陸知州,只朝那師爺說道,“你過來。”
師爺忽地被叫道,面上有些困惑,但見陸知州默許了,只好挪著步子慢慢靠近了,笑道,“夫人有何吩咐?”
徐明薇指指傅恆,淡聲道,“我夫君傷重走不得路,你來揹著他。”
師爺聞言苦了臉道,“夫人,傅大人生得偉岸,小的不過米粒長,如何背的,摔了卻是不好,不如另外叫了護衛背了大人上馬車?”
徐明薇冷冷看他一眼,“那些人粗手粗腳的,我只看你靈秀,怎地,不肯背?”
陸知州不耐煩道,“叫你背便背了,還要磨蹭到太陽落山不成?”
師爺見自家主子都這麼說,便是心裡明白徐明薇這是故意整自己,也沒得法子,只好擼著袖子彎腰下去背傅恆。不過二三十步路,等人上了馬車,他早汗如漿出,累得癱下了。
第三卷 終究意難平 123
那師爺滿心以為如此便也算讓徐明薇解了氣了,不想才把人放心,身後那人又道,“師爺操勞,婉容,你倒了水與他解渴,取了餅子與他飽腹。”
言下之意,分明是信不過陸知州囑咐人備下的清水和乾糧。
師爺臉色微變,往人後頭望去,見陸知州輕輕朝他搖了搖頭,心裡便是一個咯噔,連忙拒了婉容遞來的水和餅子,討好道,“小的不累,勞夫人操心,天色不早了,夫人還是儘早送了傅大人上路才好。”
徐明薇冷笑著掀了馬車上的東西,灑了一地,又有些挑釁地看向陸知州,諷刺道,“大人府上似乎不太乾淨,我家夫君素來愛潔,吃不得髒的,還是另外再送一份來的好。”
陸知州眼裡幾乎要躥出火來,這樣仔細難搞的女人,哪裡似探子報來那般端莊閨秀,軟弱可欺?!只是路都走到這步田地了,他冷著臉同管事做了個手勢,不一會兒,果真見重新備了一份飲水和乾糧。
徐明薇仍舊叫婉容遞與那師爺試了,見用了無恙,才放心地朝傅恆他們點了點頭。
陸知州不耐煩道,“這回總該沒有旁話可說了吧?吳榪,請夫人另上馬車。左右,速速將車馬打發起來,與本官送傅大人一程。”
言語裡倒有些恨意,徐明薇朝傅恆看一眼,朗聲阻道,“慢著!”
陸知州正要翻身上馬,聽著這聲,手執了馬鞭惡聲道,“傅夫人,陸某耐心有限,再要多言,休怪左右下手無情!”
話音剛落,先前的兩列弓箭手穩穩地將手中弓箭瞄準了傅恆一行人。
徐明薇笑道,“大人何必心急。明薇只是想和他們坐了一輛馬車出城,誤不了大人的好事。”
陸知州心下一合計便明白她是擔心自己中途變卦,讓弓箭手射殺馬車裡的人,一時倒笑了,“往後再無聚首之日,就成全了你們這對苦命鴛鴦罷!”
傅恆冷哼一聲,也沒費口舌同他叫罵,被婉容和徐明薇攙扶著上了馬車,徐明茉也不顧貴女的形象,自己爬了上來。
車隊在弓箭手的護衛下終於開拔,徐明茉聽著外頭鐵器擊打之聲,愁道,“明薇,你果真要留下來?”
徐明薇點點頭,嘆道,“到了這步田地,還能有什麼法子呢?二姐姐,你我勢同水火多年,好歹看在同宗的情面上,替妹妹我好好照顧了我家夫君……他身上這麼多傷……只怕也是沒幾日好活了。”
她一邊抽泣說著,一邊迅速地以指沾了清水在桌子上寫字道,“想辦法拖延時間,段先生,黑炭還在家中。”
徐明茉面上難掩驚奇,難怪之前她同那師爺鬥了半天嘴,又讓人準備馬車又讓人準備清水和乾糧的,就算對方沒在清水乾糧上做手腳,徐明薇大概也會故意多疑掀翻了東西,叫人再準備一回,卻原來都是為著為自己這邊拖延時間。
傅恆在桌上寫道,“二姐姐,等快走到鬧市,你把擦炮往人多的地方扔了。”
徐明茉險些笑出聲來,這兩口子,不是一家人,真不進一家門。到這節骨眼上了,還能想出這麼多花樣來。
徐明薇先前是沒時間問,這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