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兩錢銀子,你們一個個的就掉錢眼裡去,爬不上來了?要喝酒又有什麼為難的,但拿了錢去買了,爺爺這回便請了你們的!”
小廝們都教他這番話饞了酒,一時有說他好的,又有當下就安排起上哪家買酒去的。
門房做了笑臉道,“潘子哥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哩。兄弟們吃了哥哥的酒,可別忘了同哥哥道一聲喜,拿金子砸媳婦,終於砸成了哩!”
眾人鬨然笑開,也有語帶惋惜的,搖頭道,“往後卻見不著這出熱鬧了,著實可惜。”
惹得潘子笑罵道,“可惜個球。你這龜孫,見不得人好不是?”
正鬧著,忽地聽到外頭又是一陣馬蹄聲響。眾人不禁停下嬉鬧,面上都有些驚奇,這回又是誰來了,這般動靜?
潘子探頭一看,不是黑炭還是哪個,心裡頓時一鬆,連忙上前拉了馬,諂媚道,“黑爺,怎地這個時候來了,瞧您熱的,小的替您牽了馬,趕緊喝口茶緩緩……”
他話還沒說完,黑炭攔手說道,“快些去請了奶奶,就說衙門有聖使來了,等著奶奶一起接旨。”
潘子聽是這等大事,曉得這事緊要拖不得,也不敢再賣乖,應道,“黑爺稍等,小的這就往裡通傳了訊息。”
虧他反應快,到門上就立刻叫人先備了車,等裡頭等了訊息都穿戴妥當,門外跟著伺候的也都跟上了。
旁人或許還不知,徐明薇卻是知道當今聖上已經“病重”多時,一路上心裡就跟井裡搖水似的,上上下下,晃晃蕩蕩。
這天使,又會是哪家的來人呢?
第三卷 終究意難平 131
一路惴惴地到了縣衙門,只見街道兩旁都已經肅清,另有鐵甲護衛嚴實守了,人人右臂上都綁了塊白布條。
徐明薇心裡便是一個咯噔,回頭見婉容和婉柔面上都生出些絕望來,心裡反而奇異地鬆快下來。
馬車已然停穩,外頭便有唱官來迎,徐明薇趁著人還沒到跟前,回頭朝兩人淡淡笑道,“你們兩個脫籍之人,並不是徐傅兩家的,便有個什麼,也牽連不到罷了。快收起這臉色,教人看了笑話。”
婉柔是替她管鑰匙的,如何不知道前兩日她要了身契去,心中早猜到了些,這會子坐實了,竟不覺得高興,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哽咽道,“奴生是奶奶的人,死是奶奶的鬼,再沒別家可去了。”
徐明薇教她的孩子氣惹笑,嘆道,“別說這些糊塗話,什麼生啊死的,有口氣在,就該好好過日子。”
這時扶馬的唱官已經在外頭站定,客氣請道,“傅夫人,請下車接旨。”
婉容抹著眼淚上前來扶,徐明薇原本心裡也是害怕的,怕京中的親人一朝命陷囹圄,怕徐明梅大船將覆屍骨無存,怕自已有負大公主臨危託孤……但此刻,她忽然什麼都不怕了。
皇權社會,螻蟻之力,有何足惜?一個人的性命和自由意志是多麼脆弱,沒有這回,保不齊還有下一回,活著,便逃不過罷了。
既然害怕也無濟於事,倒不如拿出點氏族大家的氣度,走,也得體面得走!
徐明薇重新檢視了下自己身上的穿著,上下並無不妥,才肅著眉眼,由婉容和唱官攙扶著下了車。兩旁守著的鐵甲護衛一如那年,大公主逃宮時她所見過的一般,身著黑漆盔甲,手執冰冷長矛,形容利器,叫人望之生寒。
唱官見她有些出神地盯著鐵甲軍看,以為徐明薇是在看兵士手臂上綁著的白布條,因而細心解釋道,“先皇四天前駕崩故去了,各州府裡已經快馬發下國喪公文,只是訊息一時還未傳遞到位,夫人才有所不知罷了。天使還在裡頭等著頒旨,傅夫人,您這邊請。”
徐明薇有些遲疑地問他道,“那京中現在是誰主事?”
唱官面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還未作答,傅恆聽見訊息,已經迎了出來。見她面色雪白,當下便知,準是黑炭這個冒失的,又沒把話給傳全了,反害她經此一嚇。
“先皇薨了,新皇下月初五正式祭天登基,封后大典則延後再辦。這回來傳的旨意,正是同這事有關。”傅恆也來不及細說,只撿著緊要的緩了徐明薇的心,一邊牽了她的手往裡走,對著香案恭敬跪下,朝聖使笑道,“大人,拙荊已在此,還請大人宣告聖意。”
那天使也笑著朝兩人點了點頭,展開明黃聖旨宣讀道,“朕膺昊天之眷命:今山東府平陸縣縣令傅恆檢舉有功,忠勇可嘉,茲令領鐵甲軍三百,肅清齊黨餘孽,以正朝綱社稷。另,皇后族妹傅徐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順,著即冊為虢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