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又護主,在傅家那一回要不是有雪團在,她們主子這會兒墳頭草都不知道長多高了哩。
可惜啊,這貓貓狗狗的不長命,能活到十五六歲都是長壽了。原本一直聽人說貓奸狗忠,她也一直是這麼認為的。不想那年雪團前腳剛走,飯糰便不吃不喝地守著雪團的窩守了好幾天,急得她們恨不得能撬開它的嘴把吃的硬塞下去,畢竟家裡幾個小主子為著雪團的死哭的哭,病的病,再經不起一場了。
結果還是主子當場發了話,把飯糰抱到了雪團墳上,飯糰聞了一圈味道,當天果真開始照常吃喝,她們便也當沒了事。沒想到第二天便不見了飯糰蹤影,正當她們四下尋找之際,主子嘆了口氣,只叫她們從此別再找,過些日子再去雪團墳上看看,替飯糰收個屍。
她們自然不信,連著馨姐兒她們私底下也仍不住在找,卻一直不見飯糰回來。過了幾天,花匠忽然來報,說是雪團墳上多了只白貓,看著像是家裡養的飯糰。眾人連忙去看,果真不假,心底自是一番唏噓。
幾個小主子流著眼淚,一起替飯糰挖了個淺坑,就在雪團邊上埋了。過後家裡又買了兩隻白貓回來,一樣叫了雪團和飯糰的名兒,主子聽了只是笑笑,說了一句什麼,她當時也沒聽清,只是再也沒見主子有親近過兩隻貓兒,高興了就隨手逗逗,大多時候,還是逸姐兒和馨姐兒各自養著。
兩隻貓兒也不似前頭那一對那般感情好,見了面倒跟斗雞似的,到一處便炸毛。便連當初帶它們回家的老爺有一回都後悔道,“早知道就該抱一窩的兄弟來的。”
當時主子是怎麼說來著?老賴家的仔細想了想,到底人老了,只記得主子輕輕淺淺地笑著,眼角眉梢,是一慣雲淡風輕的模樣。
最後的番外 琴瑟在御,莫不靜好(下)
其三 那一年的他和她
“姆爸,我想娶嬌嬌。”
傅家書房內,少年緊張地攥著拳頭,站在傅恆書桌前大聲說道,臉上滿是年輕的倔強和張揚。
傅恆如今也是快四十的人了,蓄著一小撮鬍鬚,原本除了眼角多了些皺紋,因著保養得宜,也不太顯歲數,看著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
但去年接連兩場喪事——先是臘月初他爹傅宏博到底沒能熬過殘冬,後是他娘王氏傷心過重,後腳竟也跟著去了,傅恆千里奔喪才回到家,靈堂裡還停著自己爹孃的棺槨,三房和二房的叔叔嬸嬸們卻趁著這個時候吵著鬧著要重新分家,一夜之間,生生逼得他兩鬢灰白了不少。
當時要不是還有徐明薇臨危不亂鎮著這個家,只怕傅家也不是現在這副模樣了。
傅恆提筆慢悠悠地寫完一個“靜”字,彷彿完全沒聽見少年衝他說了什麼。如今他丁憂在家,最不缺的,便是時間和耐心。
“姆爸,我說我想娶嬌嬌!”少年抿緊了唇,以為他沒聽見,又說了一遍。
傅恆抬頭看看他,笑了笑,便又低頭去寫“靜”字。
“姆爸,你不肯是嗎?我是真心喜歡嬌嬌,嬌嬌也喜歡我……”
傅恆忽地抬頭瞪向他,目光銳利,少年原本想倔強地瞪回去,但在觸到那道讓人無所遁形的目光時,莫名發了虛。
“喜歡?這兩個字說出口,你且問問自己相信嗎?你也知道,從你小時候起我就沒喜歡過你。沒錯,你娘是為著天啟,為著這整個天下百姓賠上了自己性命,這天下都欠你孃的。你要什麼,但凡我能給的,我便是不喜歡你,也都給了,但嬌嬌不一樣。”
傅恆輕蔑地看了少年一眼,忽然笑了,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你們倆兄妹,逸兒像足了你娘,你果然是你爹的兒子。”
顏天誠一聽到這句頓時跳了起來,怒目道,“我不是。”
這話說得極為可笑,血緣至親,又怎麼會是一句話能撇清得了的。但這回即使是傅恆也沒再露出譏笑神情,只面色沉重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顏天誠額上青筋跳動著,和傅恆對峙了片刻,終於敗下陣來,悻悻地退了出去。
這時書房的一角忽地一動,露出裡頭暗室來。傅恆頭也不回,嘆氣道,“一轉眼,兒女們都大了,咱們也老了。”
徐明薇往他桌上的大字看個一眼,淡笑道,“誰都是這樣過來的,你果真是討厭極了誠兒,有他在,這幾個字都寫失了味道。”
傅恆說道,“難不成你肯點頭把嬌嬌嫁給他?”
徐明薇面上一滯,一時語塞。
幾個孩子都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嬌嬌天性真誠爛漫,又容易心軟,明明自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