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也不知道大房和二房那邊是什麼態度,指不定要拿自己做伐子,好生約束一下這家裡的風氣呢。
徐婆子這一早上都等著頭頂上那把刀落下來,早飯也沒心思好好做,都交給了底下的灶邊。大廚房的奴僕們昨晚胡鬧了一場,吃得酒醉,一覺醒來聽了四房的事兒,哪裡還敢躲懶偷閒,盯著頭暈也將幾個姑娘處的早點都送了過去。
這次徐婆子也不敢耍奸,三個姑娘的院子裡送的都是一樣的紫米粥,合六樣小菜,點心也是一式的綠豆馬蹄糕,並不見厚薄了哪一房。二房季氏那裡卻是額外添了一盅百合蓮子羹,也不知道徐婆子是不是抱了指望這盅百合蓮子羹能下下季氏心火的想法。
沒想到這頂頭的刀還沒落下,徐婆子倒等來了大房院子裡的婉婷姑娘和昨天的賞銀。
“喏,七姑娘賞你的,嬤嬤收著吧。昨天晚上的菜姑娘雖吃著不好,嬤嬤畢竟也是花了錢做了這破例的,該給的銀子姑娘也不遠拖著你的。只是這大廚房裡的事也多,以後嬤嬤不必再另外做別的親自送來了,姑娘自小就不挑口,跟著二房四房的一樣讓小丫頭們送過來就行……”婉婷嘴上說得還客氣,可那上挑的眼角分別寫著鄙夷,也不待徐婆子回話,譏笑著將那裝著賞銀的荷包塞到了她手裡。
徐婆子便知七姑娘並不願意跟四房直接對上,自己算是想拍馬屁的,結果拍到了馬腿上,大房這條路,恐怕就是走絕了的。
她肅著臉,將那荷包好生接過了,才歉然道,“都怪婆子自作主張,一點點小事,倒給七姑娘惹麻煩了,還望婉婷姑娘念在這同府做事的份上,為婆子多在姑娘跟前說些好話,莫惹了姑娘的厭。”
婉婷見她年紀一大把了,還對著自己畢恭畢敬的,一時心裡也不忍,倒收了幾分張狂。心裡顧忌著徐明薇,也不敢把話說死了,和徐婆子虛接了幾句,便收腳回了明月居。
婉婷回到院子的時候,徐明薇正在小書房裡練字。她年紀小,手腕還沒力氣,卻偏偏要吃著苦頭綁了沙包在手腕上,才開始那幾天,綁沙包的那裡手都是腫著的,看得一干丫頭們心疼得不行。
“事情辦好了?徐婆子那裡話帶到了沒有?”徐明薇聽見腳步聲,連頭也不轉一下地說道。
婉婷心裡暗叫一聲,姑娘這耳朵也是神了,房裡幾個人走路再輕,她都能聽得出來是誰,當下收了臉色,沉聲道,“回姑娘的話,銀子已經給了徐婆子,她倒不是個蠢人,聽出姑娘的意思了,還怕姑娘怪罪,讓奴婢在姑娘跟前多說些好話呢。”
說話間徐明薇一張大字已經寫得了,婉婷連忙挽了袖子上前接過,在視窗處吹乾了墨,讚道,“姑娘這字寫得是越來越好看了。”
徐明薇聽了回頭看來,笑道,“這橫不是橫,豎不是豎的,有什麼好看的?”
婉婷著急道,“奴婢雖然是個不認字的,卻是真心覺得姑娘這字寫得好看極了。”
徐明薇笑著搖頭,也不跟她爭辯。下頭人的奉承也只能聽聽就作罷,她自己心裡清楚,寫字這門功夫算是童子功,她滿打滿算也只正經練了兩個來月的字,不過是勉強能把字給寫囫圇順了,離風骨還遠著呢。
第一卷 身在異鄉為異客 041
婉婷見她不做聲,又提著腕在宣紙上寫字,乖巧地立到了一邊,等徐明薇寫完一張,就手腳麻利地將紙給收走,在窗前吹乾了疊起。
練完了既定的二十張大字,徐明薇才換了支小的,對著字帖又埋頭臨了起來。
之前她打量著房裡的丫頭們都不識字,臨摹字帖臨得煩了就隨意寫些東西,結果昨天就被徐明梅給看到了。幸好大家年紀都還小,並不賞得好詩詞,不然昨天那一首詠梅非得惹禍不可。
抄古人一兩句詩詞是容易,可要是憑著這個樹起了才名,不是自己的東西,總歸會有露餡的時候。再說這傳世的古詩詞裡頭還有不少的典故和地名,細究起來,破綻百出,加上徐明薇也就上學的時候背過幾首,出社會的這麼多年了,哪裡記得清楚,沒幾首能背囫圇的,這零零落落的拿來現,豈不丟人?
本來她的身份地位也就擺在這裡,不必靠著這點才名替她添磚加瓦。她對自己的要求,不過是跟其他小姐們在一起玩耍行酒令的時候,能逃得過罰酒就夠了。
從今後,可不能再亂寫東西了。徐明薇心裡記了一筆,回頭看,卻見婉婷歪著腦袋在她邊上看,眼裡閃著稀奇的光,彷彿她在宣紙上寫的不是字,是金子似的。
“怎麼,想學?”徐明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