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道,“都會過去的,好的,壞的,總歸都會過去的……”
大公主哭得眼淚鼻涕到處都是,一邊抽著打嗝,一邊忙著傷心,朦朧間聽到徐明薇這句幽幽的嘆息,心道,怎會過的去,她光是想想沒了母后的日子,便覺得再沒什麼能指望的了。
大公主貼身伺候的想要上前來幫著打理,也是怕小主子太過傷情,傷了身。卻被劉嬤嬤攔住了,悠悠嘆道,“且隨她們去罷,今日有這一哭,日後才好受些。”
於是眾人便斂神候在了一邊,只等那頭哭歇住了,才敢上來伺候著換衣洗漱。徐明薇被大公主當作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拉住,也回不得西殿,一時起居都只能跟著大公主,只好託人送了個口信回去,好叫碧桃夜裡安心。
大公主白天哭過一場,到晚上冷靜了許多,躺在床上也睡不著,和徐明薇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先是說起了徐明薇的婚事,才知道原來後頭還有這麼多牽扯進來的故事,越發聽得興起,便纏著她說那傅恆。
徐明薇笑道,“自小也就見過那麼幾次,是圓是扁都還論不清楚哩,哪來那樣多的話好說。”
大公主想想也是,覺得無趣也不再提,嘴上卻說道,“女兒家轉眼就大了要許人,只怕你們也沒多少時日能陪著我了,大姐姐是不是後年就要出門了?”
徐明薇知道她說的是徐明蘭,點頭應道,“聽我四嬸嬸說的話音,應該是這個意思。多少也是陪了多年的姐妹,轉眼就要出門了,也實在是不捨得。”
大公主嘆氣,說道,“左右也就這幾年的時間了,還當好好處著,日後只怕連想見一面都難。”
徐明薇笑道,“怎麼會,也就我五姐姐要遠嫁,其他的幾家都是要落在京城中的吧?”
大公主笑道,“你道是還像我們今時今日這般自由,想見就能見啊?!日後做了人家媳婦的,便是別人家的了,還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哩,連出個院子恐怕都不容易。”
徐明薇笑著推她,“說得好像你嫁人過似的,實在不行,不是還有你在嘛,下個公主號令,我們還不一家家的就來了?”
第一卷 身在異鄉為異客 227
徐明薇捏著嗓子學了太監那細聲細氣的聲音,把大公主笑得險些喘不過氣來,兩人在床上滾做一團,鬧得累了才終於有了些睡意,摟抱著睡著了。
沐休那日大公主果然依約而來,在座的除了徐明薇,其他雖然也知道皇后近來鳳體違和,卻不知道已經病得那樣嚴重,有油盡燈枯之相,因此都未注意到她眉間籠著的一抹愁色,照樣說笑斗酒,一直快到入夜才散了各自家去。
徐明薇和徐明蘭前腳剛回到了家中,宮裡的喪鐘便敲響了,在黃昏的餘燼中顯得格外悠長。徐明薇臉上便是一怔,徐明蘭卻是好奇地扭頭往宮門的方向望去,問道,“也不知道是宮中的哪一位去了。”
徐明薇慢聲應和道,“是啊,也不知道會是哪一位……”
心中卻在祈禱,別是這個時候,別是皇后娘娘薨了。沒能見到最後一面,只怕大公主要終身抱憾。
如此輾轉了一夜,到第二天,整個京城都掛起了白幡,果然是皇后顏氏在昨天申時三刻沒了,今早才下的令,全國上下掛白幡以示孝,國喪三年,禁一切婚嫁娛樂之事。
徐家三個當官的一大早便換了特製的喪服上朝去了,直到深夜裡才回。徐天罡回來的時候,徐明薇正在賀蘭氏的院子裡玩,兩人說話也不刻意避了她,一個問說怎地今日混到這般遲,一個答道皇帝死了老婆,自然容不得臣子早早回家抱老婆,把賀蘭氏羞得那叫一個沒臉,指了指徐明薇,又推了他一把,才算正經說起事情來。
徐天罡嘆道,“平日倒不見皇上有多珍重皇后,據說那位都已經有兩三年沒有承過寵了……眼下這一去啊,立馬就矜貴了起來,棺木用的金絲楠木,這個倒是早早備下的,只是沒想到陪葬的用得那般費,都快趕上開國時候的比制了。若不是被禮部的給聯名請回了,皇上還要動用元字來追封故去了的皇后娘娘,雖說是其心真真,其意切切,到底是祖法不可違,皇上與禮部那幾個老學究在朝堂上吵了個面紅耳赤,終究還是妥協了,棄了元字不用,只追了一個貞字。”
徐明薇在一旁豎著耳朵偷聽,賀蘭氏看了她一眼,縱容地笑了笑,應聲道,“人走完事消,還管追封些什麼,總歸是一抔黃土,一卷鋪蓋容了身去,不叫鳥獸敗壞了便是。”
徐天罡笑道,“卿卿往日不輸丈夫,怎地在這事上卻小氣起來?”
賀蘭氏橫他一眼,淡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