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汙物難以處理,周曉晨經過村尾時,聞到了空氣中散發著的臭味,眉頭皺緊了起來,災難饑荒若再加上瘟疫,手緊緊地捏成了拳她飛快地往家跑。
桂家院邊的老槐樹下,桂家的男人們或站或坐地圍著說話。
”爹,您瞧這天還得旱多久?”這樣嚴重的旱災,年輕一輩的只聽說話沒經歷過,到底該何去何從,心裡個個沒底。
桂老爹抬頭看了看天,日頭正足天空發白竟連一朵雲都瞧不見,他重重地嘆了口氣:”今年是沒指望了,只怕明年也一樣。”
這話一說出口,所有人都驚了,桂老二向來是個沒啥大主意的人頓時驚慌道:”那可咋辦呀。”
桂老五的手在腿上來回搓著,他媳婦才給他添了個小兒子,遇上這樣的事,媳婦月子沒能好好做奶水不夠,那娃養得皮包骨頭小雞仔似的,若再這樣下去,怕是養活都難,想到三哥家院子角邊上的那個小土包他心裡就不好受。
莊稼人靠天吃飯,老天爺怎麼樣又哪裡是人能夠說得準的,曲指算了算日子,桂老爹的眉皺得更深了些:”也不曉得今年的稅是怎麼個收法。”
話一出口,所有人的臉色都難看了起來,桂老大舔舔發乾的唇,”咱們這兒鬧了這麼大的旱,總得上報給朝庭的吧。”往年也曾有過收成不好的時候,多少都會減上那麼點。
”難說。”桂老二插嘴:”皇帝登基都沒提減稅的事。”舊例每朝皇帝登基都會下旨減稅,這一次新皇上位卻隻字不提,老百姓可不懂廟堂上的事,皇帝仁不仁就只看減不減稅。
這越說越沒底,誰都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看不到希望偏又因為根紮在了這片土地上而不願輕易放棄離開。
桂老三心裡最是焦急,因秦氏的病家裡花去了不少積蓄,這幾年辛苦日子好不容易才緩過來些,又遇上這樣的事,只怕到時候還得尋人借銀子,抬頭看看大哥,他家年初時才湊夠了彩禮錢給江哥定了一門親眼下手頭鬆快不到哪兒去,二房他就不指望了,至於老五他才添了個小兒子,小侄子病秧秧的活不活得了還得另說,到別處借這樣的年景誰又肯呢?正犯愁抬眼見兒子形色匆忙地跑進來,忙開口問道:”清哥,你這是咋了。”
周曉晨原本想著爺爺是過來人,在村子裡輩大說話也有份量找他商量最好,這會兒看到家裡的男人都在,於是也不囉嗦把她發現的隱憂細說給眾人聽。鄉野農戶本就對衛生不是那樣的重視,他們不懂得所謂的細菌傳播,更不知道飢餓會讓人體的免疫力下降,許多陋習早已習慣,眼下都盯著旱災呢誰又會想到那些事。
”你是咋想到這些的。”桂老爹聽完沉默了一會兒後開口問。
周曉晨道:”我從姥爺的醫書和雜記上看到的,但凡遇上災荒總會有時疫,醫書上也說了病從口入,又髒又亂的地方總是容易染病。”
農戶人書讀得不多也不是那麼講究,可淺顯的道理還是懂的,何況秦老夫子在眾人心裡的地位不同,聽這些都是書上頭說的,原本覺得小孩子危言聳聽的也多了一份正視。
”鬧災饑荒都會叫人身子變差,若再久居髒亂之處得病的可能也就更大,到時候你傳我我傳你,就成了時疫。”周曉晨見眾人無甚反應,賣力的繼續說。
桂老爹也不打斷,聽著他說了好一通直到結束,這才不急不慢的地問:”這都是書裡說的?”
周曉晨斟酌道:”大半是書裡寫的,還有一些是我自個兒想的。”
桂老爹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書裡有沒有寫過有啥對策?”
周曉晨卻有些犯難,她知道問題所在卻沒有太多能夠處理的法子,古代各方面都太過於落後要確保環境的衛生整潔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也是因此她才急著過來找大人們,希望能夠有合理的處理方法,抿了下唇,試著說了幾個她覺得可行的法子最後又添了一句:”書上記的都是一些大城池用的法兒與咱們這兒的處境有些不同,我也不知道怎麼才好。”
盯著孫子看了好幾眼,桂老爹他沒能說出更具體的法子也不覺得失望,畢竟那只是個十歲的娃,比之同齡的孩子已聰慧得太多,於是也不再問轉過頭對著兒子們說:”你去,把村長里正都請來,再去各家把能主事的叫來,咱們得好好商議一下要怎麼辦。”災難初期人心還是齊的。
經周曉晨的提醒加上桂老爹的一力支援,村子裡的人很快被髮動了起來,時疫在這個時代在人們的心中遠要比饑荒來得可怕,一旦發生了時疫莫要說一個村子,就是附近的村子都難逃十室九空的噩運。為防止傳染連帶著相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