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剛剛撥開的花枝,遞給九寧。
和他偏於俊美的相貌不同,聲線非常冷,優雅中帶了點與身俱來的傲慢,如玉石相擊,可能是因為生病的緣故,聽起來又有種柔和的感覺。
如果不是他剛才淡然地示意護手拔刀殺人,九寧差點以為他是個和三哥一樣溫和儒雅的富家兒郎。
“謝謝。”
九寧接過他遞來的花枝,捧在掌中欣賞。
這時,長廊裡傳來覺嵐的呼喚聲:“縣主,我回來了!”
和他同行的還有另外兩個小沙彌,每人手裡捧了一隻雨過天青山巒海濤瓷瓶。
“這是禪師送縣主的,梅花還是配瓷瓶好看。”
九寧沒有猶豫,立刻捧著花枝迎過去。
小沙彌搬著梯子走下長廊,看到樹下的少年和他的兩名護衛,啊了一聲。
“崔郎。”
少年向他頷首致意,袍袖輕掃,花朵簌簌飄落,“摘花是件雅事,讓他們倆幫忙。”
小沙彌笑道:“謝過崔郎。”
九寧腹誹:這個姓崔的臉皮真厚,剛才還想殺她,現在卻能面不改色地留下來幫她摘花。
不能讓八娘看到這個少年,不然八娘絕對會被騙得團團轉。
摘好了花,九寧沒有停留,跟著覺嵐幾人離開梅園。
護衛目送他們走遠,轉身朝少年拱手。
“大王,原來周都督的孫女就是雪庭的外甥女。”
另一個護衛皺眉道:“雪庭瞞著我們,大王,他會不會向周都督告發您?您待在這裡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去廣州或者揚州吧,這兩地的刺史都忠心於朝廷。”
他們的主人——年輕的雍王李昭,望著小娘子捧著花枝遠去的背影,搖搖頭。
“雪庭不會告發我,他自小修行,沒有害人之心。”
而且慧梵禪師心向李家。
護衛疑惑:“那他為什麼隱瞞和永壽縣主的關係?除了大王您,他的僧院從來沒有外人進來過!”
李昭收回凝望九寧背影的目光,“雪庭怕我利用她。”
之前九寧被朱鵠擄走的事不是他指使的,但到底和他有關係,雪庭擔心他利用九寧。
李昭抬手撥弄花枝,幾朵梅花飄然墜下,落在他濃黑的眉間,像婦人們裡時興的梅花斜紅妝。
“罷了,一個年少不知事的小娘子而已。”
……
九寧出了梅園,直奔雪庭寢息的院舍。
舅舅,你院子裡有壞人!
路上她問覺嵐:“那個崔郎君,是哪裡人?怎麼會認識舅舅?”
覺嵐道:“崔郎君是禪師請來的客人,好像是禪師的故交之子,路過江州,特意來拜見禪師,禪師很喜歡他呢!”
又說雪庭和那位崔公子以前似乎也認識,留崔公子住自己的禪院,還把自己平時看書的房間讓出來給崔公子起居。
這麼說,雪庭和那個姓崔的關係很好。
姓崔的?莫非是長安人?該不會也和崔氏是遠房親戚吧?
看來這事必須先問過雪庭。
九寧浮想聯翩。
剛到院舍,卻被告知雪庭剛才和周嘉行煎水煮茗,相談甚歡,但中途慧梵禪師把他叫走了。
周刺史想要吞下鄂州,又擔心此舉會賠了夫人又折兵,請雪庭為他占卜。
“舅舅的占卜很準嗎?”
覺嵐笑嘻嘻道:“凡人怎麼能窺測天命?不過是求一個安心罷了。”
周刺史需要一個契機。
只看深受信徒尊敬的雪庭願不願給他一個完美的藉口。
九寧直覺梅林裡那個陰鬱少年會對江州不利,找不到雪庭,轉而去找周嘉暄。
廣場的俗講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僧人的故事講到最高潮——惡人被嚴懲,好人得到好報,完美的大結局。
聽者們紛紛叫好,女人動情落淚,男人情緒高昂,不必僧人提出香油錢的事,等俗講結束,觀眾們會自發捐獻香油錢。
九寧望一眼黑壓壓的人群,找到周家人所在的雅席,疾步穿過曲折的迴廊,拐彎的時候一不留神,和從小道上拐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她撞了個頭暈目眩,對方卻像一堵牆一樣,紋絲不動。
來人沉聲問:“這麼急做什麼?”
“二哥?”
九寧揉揉額頭,抬起眼簾,果然是周嘉行。
“你下山去了?”
他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