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道:“阿翁,阿耶也是氣急了才會這樣,您要打就打我吧!”
“別急,下一個就是你!”
周都督喘口氣,怒視周嘉言。
“你是嫡長孫,從小跟著先生讀書認字學道理,寫的文章倒是漂亮,先生還誇你端正,我看全是狗屁!你在文章裡寫那些什麼孝悌的道理,一寫就是一卷紙,怎麼做的事那麼不體面?三郎是你弟弟,觀音奴是你妹妹,他們一個身受重傷,一個九死一生逃回家,你看看你做的那些事!你就是這麼友愛兄弟姐妹的?老子替你臉紅!”
周嘉言滿面羞愧,低下頭,啞口無言。
門縫後,九寧嘖嘖幾聲,微笑著旁觀周百藥和周嘉言父子倆被棍棒教育。
周都督怒氣上頭,這次下手沒有收斂力道,一口氣給兒子六棍、長孫三棍後,又轉身對著兒子連抽幾棍。
周百藥面容扭曲,臉都疼綠了。
周都督丟開木棍,一腳踹開兒子:“觀音奴比你強多了!老子就愛寵著她縱著她,她捅破天也不要緊,老子給她兜著!以後你再敢囉囉嗦嗦管她的事,老子繼續抽你!給老子滾!”
周百藥咬牙切齒,想爬起來,剛一動彈,疼得直哼哼。
周都督冷笑。
周嘉言抹了把眼睛,扶起周百藥,父子二人生怕周都督再動手,顧不上疼,踉踉蹌蹌著走遠。
目送他二人狼狽離開,門縫後的九寧哈哈笑。
周都督站在雨中,看著兒子、長孫相扶離去。
雨水澆了他一頭一臉,他站著一動不動,高大的背影顯得有些悲愴。
他老了。
雖然有周刺史坐鎮,可一個假訊息就讓江州亂成這樣,如果他真的死了,江州肯定守不住。
樹倒猢猻散。
到那時,兒子、孫子和孫女該怎麼辦?
他們能依靠誰?
宰相趙令嘉的家眷被官兵帶走的情形再一次浮現在周都督的腦海裡。
屋裡的九寧低頭想了想,找房裡的侍女要了把傘,拉開房門,撐起羅傘,走到佇立在雨中的周都督背後,腳尖踮起,試圖把傘舉過周都督的頭頂。
“阿翁,別淋著了。”
周都督回過神,看一眼隨著九寧顫巍巍的動作搖來搖去的羅傘,嘴角勾了勾,接過傘。
他一手撐傘,忽然俯身把九寧抓到腋下夾著,幾步蹦上石階。
九寧陡然失去平衡,嚇了一跳,緊緊抱住周都督的胳膊。
周都督哈哈大笑,走進長廊,放下九寧,“回去罷,阿翁去抓壞人。”
……
周刺史得知周都督早已偷偷返回江州縣城,明白堂弟想要將計就計,迅速配合,各處人手同時出動,很快就把和那幾名護衛接應的人抓了個正著。
內應包括江州的部分屬官、其他世家,還有周家自己人。
處置族人的事牽連太廣,周刺史決定自己親自動手。
周都督樂得把得罪人的事全推到周刺史身上,避居幕後,專心查軍隊裡的奸細。
堂兄弟裡應外合。
護衛,城外的伏兵,周家人,屬官……周家順著這道關係網順藤摸瓜,趁著這次機會徹底肅清江州,只要是有嫌疑的人,全都要查清楚。
越來越多三心兩意的人浮出水面。
揪出家中的內應,周刺史比周都督這個差點遇害的人還要憤怒:“身為周氏族人,聯合外人謀害自己人,絕不能姑息!”
那幾房家人都被抓了起來。
男丁全部和其他內應一樣,等審問清楚,立刻就地處置。
女眷也趕出去,有孃家的可以帶著嫁妝回孃家,沒有地方投奔的就送去寺廟或者道觀安置。如果是知情人,按同謀懲處。
哪一房都沾親帶故,求情的人日夜跪在周刺史門前,求他留下那幾房男人的性命。
周刺史不為所動。
……
這天周八娘過來探望九寧,說著說著就紅了眼圈:“五娘好可憐。”
五孃的父親就是出賣周都督的族人之一。
他不僅一直暗中向朝廷彙報周家的所有大小事務,配合朱鵠他們在那晚的酒宴上灌醉周刺史和周嘉暄,還把當年建造刺史府的畫稿找出來交給朱鵠,要不是因為一直賦閒在家接觸不到更機密的東西,他還想偷出江州的佈防圖獻給朱鵠。
周刺史痛心疾首,問五娘父親為什麼要做出這種背叛自己族人的事。
五娘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