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亂成一團,護衛大聲催促,問郎中為什麼還沒來,守兵們親自去請人,地上到處是溼淋淋的融化的雪水和血跡。
九寧守在床邊,繼續拍周嘉暄的臉。
“阿兄,你別睡!”
周嘉暄眼皮底下的眼珠動了幾下。
九寧湊近他,淚水掉下來,“阿兄,我害怕,你不要睡!”
千萬別睡,別睡……別像上輩子那樣,死在她面前!
門外傳來吵嚷聲,幾名郎中都趕過來了,他們在軍中服役,經驗豐富,檢視過周嘉暄的傷口,讓護衛送九寧出去。
“別嚇著娘子。”
護衛們看著在床邊垂淚的九寧,猶豫著不知道怎麼開口勸她。
九寧閉一閉眼睛,擦乾眼淚站起來,對著郎中一揖。
郎中們忙道:“娘子放心,我們定當盡力!”
九寧看一眼周嘉暄背上猙獰的傷口,出了值房。她留下只是添亂,不能打擾郎中們為三哥治傷。
一盞茶的工夫後,護衛中的一人拉開房門,抱拳道:“娘子,郎中說郎君的傷不會傷及性命!”
九寧抬起頭,踉蹌了一下才站穩。
這就好……這就好……
路上突然被伏擊,護衛們心有餘悸,等郎中為周嘉暄上藥、包紮好傷口,立刻派車送二人回刺史府。
在所有人看來,刺史府是最安全的地方。
護衛們把昏迷的周嘉暄送上馬車。
九寧跟著爬上去,低頭為周嘉暄擦拭身上的血跡。
三哥愛乾淨,醒來的時候看到身上到處是血,一定會很嫌棄。
她雙手有些發抖,直到馬車馳回刺史府門前,才終於徹底冷靜下來。
刺史府前守衛森嚴,唐將軍親自帶人守在巷口處,看到一群渾身是血的人遠遠奔過來,示意衛士攔下他們。
“是我!”
九寧掀開車簾。
“九娘?!”
唐將軍滿臉震驚,足足愣了好幾息,才下令放人。
馬車駛進大門。
唐將軍目送其他人護送馬車進府,幽幽地嘆口氣。
九寧守著周嘉暄,沒注意到府裡凝重的氣氛。
徑直到了周嘉暄的院子前。
接到訊息的郎中匆匆趕過來,檢視完包紮的傷口,點點頭,道:“這幾天要一刻不離地守著,要是郎君發熱,趕緊叫人!”
九寧點頭答應。
郎中吩咐完,這才發現守在一旁的人是她,驚訝地張大嘴巴:“九娘?”
九寧俯身給周嘉暄蓋好被子,“是我,我回來了。”
郎中面色怪異,既錯愕又茫然,抬頭掃一眼忙亂的人群,壓低聲音問:“九娘,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
郎中嘆口氣,“都督……都督沒了!”
九寧呆住,慢慢抬起頭。
“你說什麼?”
“府裡傳遍了,只有外面不知道……都督在回來的路上身中埋伏,已經去了。”
郎中看著九寧的目光飽含同情,頓了一下,接著道,“據說有人拿你要挾都督,都督一怒之下才會中了別人的埋伏……使君他們已經傳令下去讓各處加強警戒……”
寬慰的話還沒說出口,房門外長廊裡傳來周百藥暴怒的聲音:
“禍害!你就是個禍害!”
門被幾名護衛踢開,周百藥走了進來,雙眼赤紅,面色陰沉,目光像摻了冰刀子,一下一下刮在九寧臉上。
“你這個禍害!先是害死你祖父,現在又害三郎受傷,周家遲早會葬送在你手裡!”
僕從們嚇了一跳,見周百藥盛怒,噤聲不語。
郎中回過神,悄悄給九寧使眼色,“九娘,你快出去……”
九寧一動不動。
“禍害!你還有臉回來!”
周百藥看到床上生死不知的周嘉暄,怒氣更盛,大踏步走到九寧跟前,揚起巴掌。
“郎君,不關九孃的事啊!”
旁邊的人看他這一巴掌使出全勁,要是真打下去還了得?九娘可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呀,哪禁得住這一巴掌?
忙飛奔過來勸解。
周百藥推開那些僕從,怒視九寧:“你還要害死誰?”
巴掌落下。
“郎君!”
僕從們哭著大喊。
“哐當”一聲。
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