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們丟了手裡的捧盒、酒壺等物,尖叫著退到角落裡。
雞飛狗跳。
正喝著美酒欣賞歌舞的李曦也被滾到自己面前、鼻青臉腫的內侍嚇了一跳,還以為有人來刺殺自己,反應奇快,一把推翻食案,一蹦三尺高,扯過身邊的其他內侍擋在自己身前,大叫:“護駕!快護駕!”
轉眼間,屋裡的歌伎、侍女逃了個精光。
奏樂的樂伎們也都趁亂跑了。
樂聲戛然而止,滿地狼藉。
九寧踏過一地凌亂,緩步走上前。
李曦看到她,愣住了。
這人不像刺客。
他環顧一圈,視線落到楊節度使身上,就如看到救星一般,問:“楊使君,這是什麼意思?”
楊節度使嘆口氣,不想再和李曦囉嗦,直接道:“陛下,您可知當年武宗和崔貴妃育有一女?”
李曦一臉茫然。
楊節度使示意他看九寧,“這位,就是武宗的骨血。”
不是刺客就好!
李曦鬆口氣,正想開口說什麼,突然回過味來,瞪大眼睛。
他看著九寧,目瞪口呆。
武宗竟然還有骨血在世?不是說當年宦官常在茶湯裡下毒,所以武宗一生沒有子嗣留下嗎?
見他冷靜下來,楊節度使拍拍手。
幾名文士應聲走進來,手裡捧著雪庭出示給楊節度使的信物。
楊節度使捧著信物走到李曦身側,小聲和他解釋來龍去脈。
李曦還有些茫然。
他知道武宗。
看似軟弱的武宗登基後立馬變了個人,站穩腳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手除掉把持朝政的奸宦,而且雷厲風行,下手毫不手軟,據說一個月內就連殺了幾百奸宦餘黨,這其中甚至包括武宗自己的母族。
那一陣子,長安血流成河。
宮裡的宦官都怕武宗。
就因為有人說了句李昭像武宗,曹忠便耿耿於懷,想方設法要除掉李昭。
所以,李曦對武宗並不陌生。
可能是酒喝多了,腦袋一陣陣酸脹,聽楊節度使解釋清楚九寧的身世,李曦揉揉太陽穴,隨口道:“既然是武宗血脈,自當予以公主之尊。都按使君的意思辦吧。”
楊節度使暗暗搖頭。
李曦以為他是來為九寧討封號的。
殊不知……時至今日,這個封號完全不需要由他來給。
之所以找他,只是這樣更省事而已。
“陛下。”楊節度使小聲道,“前些日前去營救您和雍王的沙陀人炎延,正是公主的家將。”
李曦喔一聲,漫不經心,打了個酒嗝,搖晃了幾下,道:“原來是皇妹的部曲,賞!”
楊節度使無語了一會兒。
李曦靠著內侍的攙扶站穩,揮揮手,道:“楊使君還有什麼事要奏?沒有的話,讓宮人們進來繼續跳舞,今天楊使君為朕尋到皇妹,乃大喜,傳令下去,冊封皇妹為長公主!”
楊節度使扭頭看九寧。
九寧微微頷首。
楊節度使會意,叫來守在門外的護衛,吩咐了幾句。
護衛出去,不多時,窗外響起凌亂的腳步聲,屬官們都走了進來。
他們先飛快掃視一圈,看到舞姬們匆忙逃走時落下的薄紗、披帛,再偷偷看向李曦,目光在他因為連日作樂而微微泛青的眼圈停留了片刻,彼此對視一眼,暗暗搖頭。
李曦酒勁上來,踉蹌了幾下,有些站不穩,乾脆坐下。
眾人忙躬身行禮。
早有膽子大的內侍走進來打掃狼藉,抬走翻倒在地的食案。
等內侍們離去,李曦揉揉眉心,催促楊節度使道:“何事要奏?”
楊節度使看向九寧。
其他官員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無數道目光彙集到九寧身上。
她沒有說話,朝一直緊跟在自己身側的炎延點點下巴。
炎延是提著一隻褡褳進來的,會意,上前幾步,走到眾人中間,手中褡褳往地上一扔。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同時發出錯愕的驚呼聲。
褡褳落地,裡面包裹的東西滾了出來,咕嚕咕嚕轉一圈,滾到一個人的腳下,不動了。
一顆帶血的人頭就這麼滾了出來!
饒是楊節度使早有準備,還是忍不住變了臉色。
李曦驚恐更甚,下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