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郎心急如焚。
這回聽三郎周嘉暄說九寧要回來,他又驚又喜,他現在也有自己的部曲了,可以保護九寧。
他迫不及待,立刻親自帶人過來迎接九寧。結果卻看到周嘉行和九寧並轡而行,而且幾乎是寸步不離地時時刻刻待在她身邊。
他本來就懷疑周嘉行,這下子更是疑心對方有陰謀,遣散其他人,只帶了幾十個忠心於自己的部曲,想把九寧搶回來。
沒想到周嘉行帶的那些親隨看起來普通,卻個個能以一當百,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扭轉局勢。
十一郎越想越覺得氣悶,本事不如人,就只能被按著脖子奚落!
九寧雖然和他闊別幾年,不過一看他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語氣緩和了些,含笑道:“我還記得十一哥那時候說要上戰場去歷練,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十一哥果然長進了,你以前只能拉軟弓,現在都能騎馬放箭了。”
十一郎僵了一下,怒氣盡數退去,低嘆一聲,愧疚道:“九娘……我只有這點本事……”
他很努力很努力地磨練自己,可是他終究能力有限,拍馬也趕不上週嘉行。
風吹過,他盔帽上的紅纓隨風飄揚,襯得他那張臉好像更黑了點。
九寧嗨了一聲,拍拍十一郎,“十一哥不必妄自菲薄,你比其他人強多了。”
以前,只要她這麼誇一句,十一郎立刻就能眉開眼笑。尤其當她把十一郎和其他堂兄拿來比較,誇他是最好的堂兄時,十一郎簡直恨不能長出一條尾巴來使勁搖幾下。
這一次十一郎卻沒有笑。
他抿一抿唇角,岔開話題,“九娘……你過得好嗎?二郎是不是成天欺負你、嚇唬你?”
九寧眼珠轉了轉,搖搖頭,笑道:“我不是就站在你面前嗎?你看我好不好?”
十一郎抬起頭,上上下下打量她幾眼,臉上忽然劃過一抹不自然的表情,像是臉紅了。
“好……很好……”
他結結巴巴地道。
九寧雙眼微眯,“那你剛才為什麼生我的氣?”
十一郎挪開視線,盯著道旁雪地裡的一株松樹看,“誰生氣了?我不曉得。”
九寧白他一眼,拍他的胳膊:“你剛才分明生氣了,說,為什麼生氣!”
在她的眼神逼視之下,十一郎無處可躲,輕哼了一聲,道:“你剛才都認不得我了……”
進氈帳的時候他注意到九寧看自己的眼神,沒錯過她眼中的茫然。
九娘居然不認得他了!
居然!
雖然他確實曬黑了,變得更硬朗更威武了,和以前那個一身嬌肉、被先生敲幾下板子就扯著嗓子哭嚎的紈絝子弟大不一樣,可九娘怎麼能不認得他呢?
他可是一直想著九娘、記著九娘,每到她生辰的時候都會給她準備壽禮的!
九寧一時無語。
原來十一郎生氣,不是因為輸給周嘉行,也不是因為她說了什麼傷了他的心,他之所以鬧彆扭,就是因為自己沒一眼認出他!
她一巴掌拍開全身上下透著委屈的十一郎,“你一開始不也沒認出我嗎?我倆彼此彼此。再說了,我是因為十一哥變得又英武又威風才一時沒認出你。”
十一郎進氈帳的時候可是盯著她愣了好久的,他也沒認出她來好嗎?
他剛才是被人扔進氈帳的,而且還在地上打了個滾,一點都不威風啊……十一郎眉頭輕皺,可看著九寧笑意盈盈望著自己、彷彿真的崇拜自己的嬌俏模樣,心裡還是忍不住冒起歡喜的小泡泡,從頭到腳哪哪兒都覺得舒暢,腦袋一扭,哼哼著道:“算了,不和你計較了。”
九寧失笑,“好了,我去和二哥解釋,我們一起回江州。”
十一郎臉色微微一沉,目送九寧轉身進帳。
他沒告訴她,剛剛看到她的時候,他不是沒有認出她來……他只是看呆了。
第一眼就看呆了。
她真好看。
他看向自己剛剛落下馬背被俘的地方,緩緩握拳。
周嘉行受傷了,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甚至沒開口,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從頭至尾只和九寧以眼神交流,氣勢就足夠壓過他了。
他咬咬牙。
……
周嘉行沒有計較十一郎偷襲的事。
短暫修整過後,他們繼續趕路。
騎馬穿過白雪皚皚的平原,從峽谷抄近道走了差不多一個多時辰,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