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苑白嘴一張就要否認,他怎麼敢承認自己喜歡她?那根本是對她的褻瀆,對她的不敬!可他還沒說話,公主就溫柔地告訴他:“你曾對我說過,絕不跟我撒謊,若是你今日敢說一句假話,我便將你趕出去,日後都不再見你。”
怎麼能這樣……鹿苑白急的眼眶泛紅,他沒有任何弱點,除了她。可是他怎麼能承認?就算他是個假太監,可大家都見過他,他根本不能……“公主……”
“我要聽真話,苑白,我要你大聲講出來。”
講出來,講什麼?他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不能講了。他不能告訴她,每日每夜伺候她的時候,看到她的玉手,他想親吻,看到她的蓮足,他想膜拜,就連她無意間飄落的髮絲,他都一根一根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收藏好,他每分每秒都在意|淫她,他總是幻想自己也能有個高貴的出身,能代替駙馬,能當她的男人。
但那都只是幻想。幻想跟現實是有區別的,他能在夢裡見她抱她,可睜開眼睛,他就只是一個卑賤的太監,一個會讓她蒙羞的,說出去會讓人恥笑的下人。
他所求不多啊,他不能說出來。
公主見他臉色慘白,額上的血襯著容顏更加丰神俊朗,十足的可憐模樣,卻不肯放過他:“你不說?你若不說,今晚我便叫駙馬來這裡留宿,你便在門外伺候著,我要什麼,駙馬要什麼,你都得時時奉上。日後,我每夜都要你在門口守著,你想過這樣的生活嗎?你想把我讓給他嗎?”
“不!”鹿苑白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公主不能同駙馬在一起!”跟那種人在一起,你會被他害死!
“那我要跟誰在一起呢?我這條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我活著的時間這樣珍貴,想聽你一句真心話你卻還推三阻四,實在是叫我心裡難過。”
鹿苑白聽著,簡直想哭又想笑,他善解人意的公主去哪裡了,從叫他進來到現在,一字一句都朝他心坎上扎,她究竟想如何?“公主……奴才……就是個奴才而已……”
“那跟我想聽你的真心話又有什麼關係?”
她還是這樣堅持,也許是因為水汽太溼潤,也許是因為氣氛太有希望,也許是她的眼睛在鼓勵,也許是他前世今生的不甘在作祟。鹿苑白低低地說:“……奴才,愛著公主,為了公主,奴才做什麼都願意的。”
說完他的臉紅的能滴出血來,視線左右躲閃不敢與清歡相對,清歡卻笑了,摸了摸他的頭。“扶我起來。”
他的血流了滿頭,幸而青色的袍子看不大出來,但扶清歡起身的時候鹿苑白仍然不敢亂看,她穿了輕薄的寢衣,拉著他穿過空無一人的走廊回了房,將他推到床上坐好,又給他上了藥。一邊上藥,一邊道:“皇兄小時候十分貪玩,那會兒他的壞還是很明顯的,宮裡人人都被他欺負過,可就是因為皮,也經常受傷,他又不敢叫父皇母后知道,每次都跑來找我,讓我給他處理傷口。我看你與他也差不多,都是真心話不輕易說的,可若是不說,我怎麼知道呢?”
鹿苑白僵硬地坐在她的床上,筆挺筆挺,正襟危坐絲毫不敢亂動。
上完藥清歡還給他包了起來,暗忖人若是生的好看,就是腦袋包成粽子,也一樣好看。可這副模樣若是落在駙馬身上……她想了想,那就是可笑了。
“公主……”見她起身,鹿苑白髮出哀求聲,清歡回身看他,他的眼睛清亮有神,她見過他與旁人說話的模樣,冷冷淡淡不近人情,泰山崩於前也不改色,可到了她面前卻跟只小奶鹿一樣,可憐巴巴的又乖巧聽話,其實她早該知道的,這孩子對她有心思,只她覺得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死,盼著他能清醒,時日一久,倒是把自己繞了進去。
“苑白啊。”她放下藥箱坐回他身邊,“我與你說些體己話,我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掉的。”
“公主——”
“日子過的太短了,因此不想有難以割捨的東西。可是你既然出現了,我也不願壓抑自己的心。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心不是很好麼?至少在我活著的時候,不顧一切的來愛我吧?”
她又親他了。
親他微微顫抖的眼睛,與蒼白的薄唇。鹿苑白這一刻才真正像是十幾歲的青澀少年,他心跳極快,眼中只看到公主面上的笑。
然後,他大著膽子握住了她的小手,試探著回親了一下,發覺她在笑,才蜻蜓點水般碰了幾下,依依不捨的分開了。“公主……奴才是給公主活著的,奴才……也想跟公主在一起。”
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可今日卻成真了,這讓鹿苑白有種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