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爺就識相多了,他比誰都清楚自家的榮耀是哪裡來的,今日來求情,也不過是希望性格潑辣的夫人能說動公主。如今見事情眼看就要朝控制不住的方向發展,這小太監哪裡是牙尖嘴利,分明就是城府深沉,一句一句都是在引著夫人說出不敬皇家的話,到時候拿捏罪狀還不是輕而易舉。所以他賠笑道:“鹿公公冒犯了,拙荊一時口不擇言,還請鹿公公大人有大量,不要與這婦道人家見怪。”
殊不知他這樣說,反倒叫公主對他印象更不好。什麼叫婦道人家,難道婦道人家就都是這樣?齊老爺這樣說對時候可曾想過她也是所謂對婦道人家?
她微微撇了下嘴角,表情幅度不大,除了一直注意她的鹿苑白之外沒有人在意。“好了,齊家二兄的事,本宮說了不插手就是不插手,你們若是覺得他被冤枉了,大可去大理寺理論,大理寺卿成大人素有青天之名,定然不會判出個冤假錯案。若是罪證確鑿,還是早早認命,本宮這兒不是你們隨意來去的地方。”
駙馬低下了頭,他滿心的屈辱。對著公主卑躬屈膝也就算了,緣何連公主身邊的太監也要小意討好?他不禁想起前段日子認識的佳人,性格溫柔似水,嬌媚入骨,又對他百依百順,將爹孃也照料的無微不至,公主和她比起來,當真是差遠了,他當初怎會對這樣驕縱的公主一見鍾情?
若是清歡得知駙馬說她驕縱,當真是要笑出聲來。她要真是驕縱,早在煩齊家人的時候就將人趕出去,早就跟他和離,哪裡還用考慮那麼多?
鹿苑白卻將駙馬的表情看在眼裡,對方神色上任何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如今他跟隨公主,公主信任他,早將身邊的暗衛交給他管理,因此他早已知道駙馬與那賤人再度看上眼,甚至還瞞著公主偷偷將人送入齊家養著,儼然一副那賤人才是齊家正牌少夫人的派頭。
可惜膽子不夠大,還是要藏著掖著,也不怕人恥笑。還敢帶著齊家夫妻上門來指責公主,真是狼心狗肺之人!
駙馬心中憤慨更重,他看到公主要走,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竟然大聲道:“你站住!”
鹿苑白扶著公主,二人都沒停下,駙馬眼眶泛紅,怒不可遏:“你可曾有將我當作你的丈夫!”
清歡聽了這話,輕拍了下鹿苑白的手,他停下,她慢悠悠地轉身,看到駙馬滿面的憤怒不堪,“本宮與你說過,你我雖是夫妻,可夫妻之上,更有君臣。今日是本宮選了你當駙馬,不是你選了本宮做妻子。不要將本宮當作尋常人家的女子,你應該知道,你今日的榮光都從何而來。本宮能捧起你們齊家,自然也能讓你們摔下去,那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
“駙馬是要為了一個廢子與公主撕破臉嗎?”鹿苑白微笑,“那可真是虧大了。”
當著眾多下人的面,他毫不給對方留一點尊嚴。齊家人有什麼資格在公主面前說尊嚴要體面?他們面前的是出身皇家的公主,這是皇權至上的時代,他們家的規矩簡直可笑。如果不是公主,他們連尊嚴這兩個字都沒有。
見駙馬面色青白交錯,鹿苑白又補了一刀:“公主心善,從來不曾與皇上說過,可奴才不一樣。奴才為了公主,是什麼事都會向皇上稟報的。”
齊家人哪裡是不懂啊,他們根本就是太懂了!可就是因為懂才敢這樣。因為他們知道啊,公主心善,不會與他們計較,可皇上不一樣,皇上要是知道他們這樣跟公主說話,不砍了他們都是他們造化!
果然,齊家人一聽到皇上二字,頓時什麼話都不敢說了。
鹿苑白打心底瞧不起他們,轉而對公主道:“日後公主無需跟他們多言,這群人就如同螞蝗——”
“什麼是螞蝗?”
他愣了一下,失笑道:“一種蟲子,叮了人便要鑽進肉裡,直到將人吸的只剩一張皮子。”
清歡想了想,“那還挺貼切的。我自認為對他們已足夠眷顧了,可齊家似乎總是不滿足。”
“貪心如何會有滿足的時候。”鹿苑白淡淡地說,“下次這些人再來,公主還是交給奴才來處理。”
聽他這樣說,清歡忍不住看他。陽光下,鹿苑白的側顏精緻俊秀,令她心驚。她曾經覺得駙馬便是最好看的男子,可駙馬完全無法與鹿苑白相比。這樣好看的人,才華橫溢,隱忍理智,卻心甘情願留在她身邊,真的……只是為了報恩麼?
心裡這樣想,嘴上便這樣問了:“苑白,倘若當初救你的不是我,而是六七十歲的老嫗,或是任意人家的小姐,你都會獻身報恩麼?”
鹿苑白想都沒想:“不會